白楊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敢接姜如月的話。
他知道姜如月此刻心里憋著氣。
可顧嘉許跪在雨里一整晚，臉色蒼白得像張紙，連站都快站不穩了，再這么耗下去，身體肯定撐不住。
“小姐……”
白楊斟酌著開口，目光掃過儀表盤上的天氣預報提醒。
“氣象預警說上午十點會刮臺風，風力至少八級，山下的路容易塌方。”
“先生他身體堅持不住的，有什么事情我們還是回去再商量。”
姜如月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
“讓他跪著。”
“他不是愿意用苦肉計博同情嗎？那就讓他跪到舅舅肯開門為止。”
白楊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可看到姜如月眼底的冷意，終究把話咽了回去。
車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雨刷器來回擺動的“唰唰”聲。
窗外的雨勢絲毫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砸在車玻璃上，像是要把玻璃砸穿。
顧嘉許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膝蓋傳來的刺骨疼痛讓他忍不住發抖。
可他還是強撐著抬頭，目光死死盯著緊閉的寺門。
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那是姜如月的車。
他的心猛地一跳，歡喜頓時涌上心頭，只要姜如月來了，肯定就有辦法救遠在國外的媽媽。
顧嘉許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膝蓋剛一用力，就傳來一陣鉆心的疼。
他踉蹌了一下，扶住旁邊的石獅子才勉強站穩。
“如月！”
顧嘉許朝著車子的方向喊，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你昨天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
車子里的姜如月沒有動，只是緩緩降下了車窗。
她的頭發一絲不茍，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就那么靜靜地看著顧嘉許，沒有回應。
顧嘉許臉上的期待一點點褪去，心里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拽住，讓他有些透不過來氣。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都做錯了什么，明明昨天做飯的時候還好好的。
姜如月就是去拿了手機，結果就成了這樣。
如果她厭惡了自己，那他只求一個解脫。
可現在算什么？
但顧嘉許又十分清醒，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媽媽還在國外，自己跟她失去了聯絡，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對方。
“如月，我媽她……”
顧嘉許還想再說什么，就被姜如月打斷。
“怎么，又要來找我幫忙？我可沒那么空閑。”
她這話如同一把尖銳的刺，狠狠扎在顧嘉許心頭，頓時鮮血淋漓。
他苦澀一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顧嘉許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委屈已經被倔強取代。
他不再看姜如月，轉身走到寺廟門口的石階上坐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再次撥通秦霜的電話。
“嘟嘟——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機械的提示音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刺耳，顧嘉許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指節泛白。
他一遍又一遍地撥著號碼，每一次聽到提示音，心就往下沉一分。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原本淅淅瀝瀝的雨變成了瓢潑大雨。
狂風卷著雨點砸在身上，疼得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