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良沒有想到,一個剛畢業的警校生,竟然有這么厲害的審訊技巧。
尤其是拍案而起那一聲吼,就連他都覺得心臟跳動猛然加速。
李振良在派出所工作了十年,長年處理的都是些民事糾紛,諸如夫妻矛盾、兄弟翻臉、鄰里爭吵,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漸漸磨平了他的棱角。
姜凌卻不一樣,她面對錢家人銳氣十足,態度強硬。看到老實下來的錢大榮,李振良不由得反省自己先前的處事風格是不是太過溫和,以至于助長了歪風邪氣。
想到這里,李振良停下做記錄的筆,對姜凌說:“我去把先前兩次調解書拿過來,也讓他們好好反思一下,為什么錢大榮屢教不改!”
姜凌點了點頭:“好。”
她的記憶力很好,只要是仔細過的檔案材料,都會牢牢刻在腦海中,并不需要紙質材料。但現在既然李振良提議,說明他有了應對此案的積極性,應該予以肯定。
李振良走出審訊室,站在走廊上時忽然失笑。他這是怎么了?面對一個新手菜鳥,他竟然莫名有了服從感。不過他很快就甩了甩頭,一路小跑找到案情記錄之后交給姜凌。
姜凌將兩份調解書擺在桌面,食指重重叩在紙面上:“你們好好看看!”
九月天依舊炎熱,審訊室里密不透風,錢建設的后背、腦門開始冒汗。
他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是是是,我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大榮。防微杜漸,不讓他再犯同樣的錯誤。”剛才他還教育姜凌要“防微杜漸”,沒想到這么快就回到自己身上。
姜凌繼續冷聲道:“梁九善三次報警,一次比一次傷情嚴重,這就是你們的教育?”
梁七巧的眼睛里有了亮光。她知道,姜警官是在幫他們姐弟。
前面兩次調解梁七巧都在場,在她的認知里,不能硬碰硬,不能得罪錢家人,忍一時風平浪靜,再忍一年等她考上大學、九善去晏城一中讀寄宿,就可以擺脫錢家人的鉗制。
梁七巧知道派出所同志都是好人,當年父母去世時所長送來了集體捐款,每年社區警察都會過來慰問,因此她不愿意給他們添麻煩。
只可惜她的隱忍并沒有換來太平。
現在姜警官強勢出擊,毫不掩飾對他們姐弟的維護,這讓梁七巧的內心有說不出來的感動。
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啊。
見姜凌如此維護自己,梁七巧終于找到了一絲勇氣,輕聲道:“錢大榮答應過不會欺負我弟弟,可是他沒有做到。他,他還經常騷擾我。”
以往梁七巧根本張不開嘴說出這件事,但今天不同,她必須說出來。不能讓弟弟用殺人威脅錢家人,也不能讓姜警官一個人戰斗。
梁九善緊跟其上:“對!錢大榮不要臉,當著我的面說要把我姐按在床上……”因為羞憤,他的臉色有些發白,聲音也顫抖得不像樣子。
錢建設不可思議地看向兒子:“你,你真的說了那話?”不過才十五歲,就曉得要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