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話讓杜噶支手上動作停頓,他眼神復雜看向青年:“杜論悉伽,你知道我們的來歷嗎?”
他直呼自己這個小兒子的姓名,而杜論悉伽聞言點頭道:“我們是昔年失陷河西將士的后代,祖先姓杜,所以自稱杜部。”
“那你說我們為什么會在白亭海游牧?”杜噶支繼續詢問他,這次杜論悉伽沉默了。
他并非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想說出來。
見他不說,杜噶支喝了一口馬奶酒后擦了擦嘴:“是大唐不要我們,所以我們才在白亭海和休屠澤放牧為生,后來又召集了曹、楊、劉等部,最后才形成了現在的局面。”
“是大唐對不起我們,不是我們對不起大唐。”
“我們留著漢姓,說明我們不忘祖宗,可大唐對不起我們,我們為什么還要為大唐盡忠?”
“張議潮這群人,我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
“如果他們都是奸詐之輩,那他們以后會割據河西,到時候他們只會對付我們,不會招撫我們。”
聞言,杜論悉伽沉聲道:“如果他們都是忠心義士呢?”
“忠義?”杜噶支笑道:“那他們的下場就慘了,會比我們還要慘!”
“……”杜論悉伽沉默了,他想說服自家耶耶,可現實告訴他,自家耶耶說的很對。
“他們越靠近大唐,他們就會越慘,反倒是我們……”
杜噶支美美的又喝了一口,打了一個酒嗝:“我們到時候反而能壯大起來。”
他沒有說為什么,杜論悉伽也沒有詢問。
良久之后,營盤完全扎好,而杜噶支也命令杜論悉伽派出三千輕騎向南搜尋五十里,密切關注昌松和姑臧的情況。
一旦昌松和姑臧的守軍出城馳援番和,那杜噶支就會毫不猶豫的下令南下。
現在他們需要等,等甘州唐軍和涼州番軍交戰。
只要他們交戰,嗢末部就會獲得一場天降的財富。
只不過在他們等待雙方交戰的時候,距離他們六十余里外的馬城河附近也迎來了一支兵馬。
招展的三辰旗訴說了他們的身份,而馬背上的劉繼隆翻身下馬,讓斛斯光帶著自己的坐騎去喝水。
由于劉繼隆的掃盲教育中還帶著一些衛生教育,所以山丹精騎中并未出現有直接去飲水的情況。
在山丹軍中,哪怕再饑渴,也不會去直飲野外的淡水。
許多山丹軍將士都拿著水囊,小心翼翼的喝水。
六百多牧奴和二百多俘虜被劉繼隆編成四個團,此時的他們正在水邊屠宰牧群。
俘獲的牧群里,馬匹、耕牛數量并不少,而羊群都被劉繼隆下令屠宰。
數百只羊被屠宰干凈,一些不容易處理的內臟都被丟入馬城河中,向著北方的白亭海沖去。
他們此時距離姑臧城還有二十余里,而升起篝火毫不意外會被姑臧城的哨騎發現。
饒是如此,劉繼隆并未遮掩,因為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告訴尚摩陵,自己要去打昌松。
至于他信不信,那就不是劉繼隆需要擔心的了。
很快,篝火升起的煙塵吸引了姑臧城的哨騎,他們朝著山丹精騎本陣靠近,卻被山丹軍外圍的塘騎驅趕。
發現山丹軍后,這些哨騎立馬撤回了姑臧城,準備將情報匯報給折逋羅。
相應的,山丹軍的塘騎也將情報匯報給了正在吃烤羊的劉繼隆。
“折沖,我們在西南十二里外發現姑臧城番軍的哨騎,他們往姑臧城撤去了!”
“嗯,知道了……”
面對塘騎的匯報,劉繼隆笑著頷首,拿起木架上的烤羊遞給他。
“帶回去和兄弟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