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正以上者出列!”
“家有兄弟、子嗣者出列!”
烈陽盛盛,溝壑谷間……
當投石機還在不停地投石時,劉繼隆已經集結了甲兵,準備對東谷關隘發起強攻。
在他的軍令下,五十余名中高層將領出列,隨后又從其中走出十三人。
這十三人以尚鐸羅為首,都是有兄弟、子嗣的中高級將領。
“爾等為隊頭,本使率大軍為梯次縱深。”
“先登奪旗者,拔擢三級,其隊亦擢升二級,其團擢升一級!”
“此戰若有死者,撫恤熟田百畝,牛五頭,糧五十石!”
“隊伍聞哨而攻,聞號而逐,聞金而止……”
“凡有令不聽者,以軍法從處!”
攻城開始前,劉繼隆站在陡坡上,目光掃視腳下將士們。
遠處,東谷關隘前幾乎被落石填平,將士們完全可以踩著落石沖上關隘馬道。
現在只需要劉繼隆一聲令下,投石機便會停止進攻,被拆卸后為大軍讓路。
隴西軍的隊伍沒有騷亂,哪怕他們都十分緊張,可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了劉繼隆。
似乎只要他的身影一直存在,將士們就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
感受著他們的目光,劉繼隆深吸一口氣:“撤投石機,大軍聞哨進攻!”
伴隨著他下令,六臺投石機在投出一輪投石后,將士們立馬上前拆卸投石機,而這一幕也被關隘上的番兵所看見。
他們默默將木哨拿到了嘴邊,小心翼翼的趴在石墻后觀察隴西軍行動。
一些番兵則是在清理馬道上的落石、尸體,一邊收拾一邊作嘔。
“嗶嗶——”
一刻鐘后,谷道內率先響起哨聲,以尚鐸羅等人為首的隊頭率先發起進攻,而張昶、斛斯光、李驥等人也各自率領一團兵馬,呈梯次發起進攻。
“嗶嗶——”
“唐軍殺來了!!”
關隘上,番兵吹響了木哨,整張臉漲紅無比。
他們朝著后方叫嚷揮旗,而位于關隘后方百余步的藺茹真將在第一時間便看到了信號。
“唐軍進攻了,甲兵馳援關隘,民夫立即清理落石!!”
藺茹真將拔出腰間彎刀,一聲令下。
一時間,八百余甲兵朝著關隘馳騁而去,一千八百余民夫上前收拾落石。
太陽正當空,暖洋洋的陽光灑在了所有人身上,但他們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整個戰場上,最可憐的是那些從未經歷過廝殺的新卒,而他們大多都是隴西軍的將士。
沖鋒的瞬間,他們的腦袋空白,等反應過來后,已經沖到了關隘不遠處。
起先他們跟著旌旗與將領往前沖,攀爬過落石,沖上了馬道。
敵人的面孔近在咫尺,面容與他們相差不大,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兇惡。
可是等他們反應過來,雙方都拔刀揮錘向對方劈砍揮砸。
挨了一記后,肉體吃痛,下意識想跑,但又不能跑,怕丟人,更怕督戰。
他們咬著牙開始廝殺,頭腦空白,腿肚子轉筋,有的還尿了褲子,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揮錘。
盡管訓練了一年多,可真要他們揮錘砸向敵人的面孔時,他們卻下意識猶豫了。
正猶豫呢,那邊的同袍被番兵揮錘砸中了腦袋,鮮血糊了滿臉。
昨天還一起吃飯,住一個帳篷的大活人就這么倒下了。
不知不覺中,他們的眼睛紅了,那感覺像是喝醉了,整個人都麻木了。
挨了鈍兵不疼,揮砸好幾人也不累,腦中不再想任何事情,更顧不上什么不忍心,只是不斷的揮錘。
“殺!!”
胸口中的那口氣被吼了出來,東谷關隘前后不斷涌上隴西軍的將士和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