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監慢走。”
高駢聞言作揖,竟然沒有送王宗會。
王宗會見狀向外走去,養氣功夫極好,并未讓人覺得他與高駢生出間隙。
是夜,武功縣東門走出兩批輕騎,直奔長安而去。
待他們抵達長安時,已經是三月初十了。
紫宸殿內,針對隴西的常議也進行到了第三場。
“若是以薛刺史、王都監的兩份奏疏,那這劉繼隆恐怕已然收復四州民心,其麾下兵馬恐不下萬人。”
殿上,崔鉉侃侃而談,旁邊的裴休也拿著王宗會的奏疏細看道:
“兩份奏疏有些許不同,這劉繼隆在王都監奏疏之中,竟有威脅朝廷,以朝廷三萬兵當之,十萬兵方不可當之言。”
“哼!”站在李忱身旁的王宗實冷哼道:“此乃狂徒之言罷了!”
“若非陛下有好生之德,蕩平隴西無非彈指間的小事!”
王宗實雖然知道劉繼隆的隴西軍精銳,但他也不可能服軟。
十幾萬神策軍不僅僅是兵權,也是北司諸多宦官的錢袋子,其中牽扯了太多人,他自然不能露怯。
裴休也不想和北司翻臉,但他就是看不慣北司喝兵血還裝腔作勢的模樣。
十幾萬神策軍若真是如北司宦官們吹的那般驍勇,河朔三鎮早就蕩平了,哪里等得到現在。
如今給王宗實上了點眼藥,他也不再刺激王宗實,只是就事論事道:
“薛刺史在奏疏中言,得隴西兵八千,可當秦隴兵三萬。”
“此言雖然有些夸大,但隴西精銳應該是不爭的事實。”
“薛逵說劉繼隆有人杰之表,理應提防也應該注意。”
“臣以為,隴右之局面,唯薛逵不可!”
裴休執拗想要保下薛逵,王宗實聞言冷哼道:
“薛逵錯失臨渭二州,理應調派他處,虞侯高駢此前在平定黨項時有功,必然能御敵于上邽以西!”
王宗實翻出舊賬,這讓裴休攥緊了手中笏板:“臨渭之罪在誰,我想王中尉比我更為了解!”
“裴公美!我看你是結黨營私,以權謀利!”王宗實冷臉質問。
“好了……”
李忱幽幽開口,眾人紛紛作揖。
“薛逵之事,朕已然有了定奪。”
“調任其前往絳州擔任刺史,好好安撫河東雜胡。”
“至于秦隴之事,便拔擢虞侯高駢為秦、隴二州刺史,天雄軍節度使。”
“此外,召回前往秦州的三千神策軍,令高駢自募兵卒三千。”
“如此一來,算上此前五千天雄軍和成武四千游亦軍,合兵也有一萬二了,足以制隴西。”
“倒是劉繼隆收復三州的擢賞,諸位可拿準了章程?”
李忱顯然是不想查下去了,畢竟前后兩次刺探,都得出了劉繼隆有抽調五千甲兵屯兵一處的結果,那他有兵將萬人也就不出奇了。
朝廷沒有錢糧討擊劉繼隆,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好好安撫他,讓他別鬧出些事情來。
得知他的想法后,崔鉉與裴休愕然,畢竟他們想的是如何拆分隴西,解決對關中的威脅,而不是安撫劉繼隆。
倒是令狐綯得知皇帝改變主意,他當即作揖道:
“陛下,臣以為可擢劉繼隆為銀青光祿大夫,左散騎常侍,隴西縣開國侯,食邑千戶,檢校兵部員外郎。”
“此外,理應同意其請表的十二州刺史人選,另擢賞絹十萬疋,以犒三軍。”
許下一堆虛職,再拿出十萬匹絹來安撫劉繼隆,在令狐綯看來很劃算,總比真的授予隴右節度使要好。
前后十四萬匹絹對于朝廷來說不算什么,但應該能夠喂飽劉繼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