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后,劉繼隆便將心思放在了趕路上,準備收復岷、宕、武三州后,派人去請李商隱來隴西為官。
與此同時,高駢所派出的快馬,卻是將劉繼隆揮師南下,攻占成州而被他截斷退路的軍情送往了長安。
南衙北司的三相四貴,不多時便齊聚紫宸殿中。
令狐綯、崔鉉、裴休及王歸長、馬公儒、王居方、王宗實等七人剛剛看完高駢的急報,李忱便緩緩開口道:
“劉繼隆揮師南下,為朝廷收復了成州之地,然后路被高駢遣兵截斷。”
“高駢請表朝廷,由劍南道、山南西道出兵收復武州、宕州,諸位以為如何?”
李忱給這件事情定了調,那就是劉繼隆是為了朝廷收復的成州,也就是不想把事情搞大。
不過高駢將劉繼隆退路截斷,這倒是拿捏劉繼隆的好時候。
當然,李忱是不可能明面上說出要拿捏劉繼隆的話,因此就需要有人幫他說這話。
“陛下!”向來沉默寡言的令狐綯聞言連忙站了出來,作揖開口道:
“劉繼隆自收復三州以來,多有狂傲之舉,此次擅起邊釁,若是無法收復武、宕二州,豈不是引得二州吐蕃犯邊?”
“臣以為,劉繼隆擅起邊釁,高刺史斷其后路,也是希望其迷途知返。”
“眼下他雖然收復成州,可武、宕二州的吐蕃還在。”
“臣以為,理應由山南西道、劍南道出兵收復二州,隨后再定奪劉繼隆擅起邊釁之罪!”
令狐綯的意思很明顯,地要拿,人也要罰,不然任由劉繼隆這樣擴張下去,西邊的局勢遲早失控。
他的意思,其實與李忱的意思不謀而合。
李忱對劉繼隆本就不喜,如今劉繼隆新得成州,若是再放任不管,眼看他吞并隴南七州,那豈不是坐實隴右又出一強藩?
因此,出兵收復二州是必須的!
“陛下……”
忽的,裴休站出來作揖道:“陛下,臣也支持用兵二州,可朝廷已無多余的錢糧供給二道出征,只能讓二道自行籌措開拔錢糧。”
裴休支持收復二州,但想要戶部出錢是不可能的。
他這么一說,殿內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不給錢,二道兵馬即便出兵,也不會出力,到時候收復不了二州,還不是為劉繼隆做嫁衣?
“國庫竟無錢糧?”李忱聲音不悲不喜,可語氣卻不太好。
“回陛下。”裴休倒也不怯懦,而是就事論事道:
“眼下秋收還未結束,各地錢糧絹帛尚未入庫,國庫錢糧絹帛本就不多。”
“度支月初剛剛撥發神策軍軍餉,庫中已無多余錢糧。”
裴休把事實擺出來,而這讓李忱無能為力。
朝廷歲入一千四百余萬貫,天下軍餉一千二百萬貫,養軍近百萬。
當然,這所謂的百萬大軍,到底有多少空額,這無從得知。
唐廷曾兩次試圖削減天下兵額,但實力不夠,只能作罷。
冗軍的問題越拖越大,拖到李忱這里的時候,別說削減藩鎮兵額了,朝廷連神策軍的空額都平不了。
想到這里,李忱只能忍痛道:“內庫之中尚有二十余萬匹絹,朕欲撥五萬匹犒軍。”
內庫大多來源各州貢賦,而安史之亂后,河北與河隴基本不曾貢賦,內庫的錢糧絹帛也并不算多。
五萬匹絹帛,這數量對于李忱來說已經不少了。
“若有五萬匹絹帛,想必山南道及劍南道的將士必然奮勇殺敵,陛下圣明!”
裴休作揖夸贊李忱,而李忱卻只能擺手:“快些傳令,莫要讓武、宕二州吐蕃有犯邊之機!”
“臣領旨!”裴休領旨退下,而令狐綯與崔鉉,及王宗實等人也先后退出了紫宸殿。
眼見他們先后離去,李忱卻坐在金臺上久久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