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十月中旬,爆竹作響,可今日卻并非是什么節日,而是劉繼隆娶妻的日子。
從州衙到都護府那二百來步的街道左右擺滿了竹子,此刻正因火盆熏烤而作響,十分熱鬧。
街道上,陳靖崇、耿明二人身騎高頭大馬,為劉繼隆接親。
在他們身后,穿紅戴綠的迎親隊伍拉得老長,從都護府向州衙前進。
唐代娶妻較為繁瑣,如昨日七娘子他們抵達后,便派人前往了都護府的內堂臥房中鋪設新人房,而這個流程叫做鋪房。
待到接親時,迎親之人又得派人在新娘屋外催妝,而所謂催妝,便是高聲朗讀催妝詩,催促新娘盡快打扮停當。
隴右衙門都是一群粗人,高進達詩詞不行,所以催妝詩便只能由劉繼隆提筆寫下。
好在他是文科生,抄些催妝詩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嬌羞不肯下妝臺,侍女環將九子釵。寄語倦妝人說道,輕施朱粉學慵來。”
屋內,聽著屋外的催妝詩,早就化好妝的七娘子不由詫異道:“這是誰捉刀所作的?”
“何須捉刀?”封邦彥笑道:“此乃昨夜劉郎君所作。”
“劉郎君奴隸出身,竟能作出此等催妝詩?”
七娘子驚詫,封邦彥也笑道:“好妹妹,如今卻是知道阿兄為你挑選了何種良人了吧?”
聞言,七娘子也紅著臉點了點頭,而院外的催妝詩還在繼續。
“十步笙歌響碧霄,嚴妝無力夜迢迢。羞將雙黛憑人試,留與劉郎見后描。”
“說嫁心驚盡日癡,尊前玉箸鎮雙垂。不知夫婿尤憐惜,卻憶嬌嗔阿母時……”
三首催妝詩,足以說明劉繼隆的“才學”,見狀封邦彥也命人打開了大門,護著蓋上蓋頭的七娘子向外走去。
陳靖崇收起了劉繼隆所作的催妝詩,命都護府內院的健婦婢女們護著七娘子向外走去。
不多時,她們走出州衙并上轎,護著轎子前往了都護府。
都護府門外,諸多官員都笑著看劉繼隆娶妻。
兩名健婦代七娘子的阿婆、阿娘執著木棍等待,而劉繼隆走下臺階,轉身露出毫無防備的后背。
兩名健婦用棍子輕輕敲在劉繼隆后背上,這在禮制中屬于下婿。
做完這一切后,劉繼隆翻身上馬,繞著轎子走了三圈,而這又喚“障車”。
待劉繼隆翻身下馬,在場官員紛紛拿出自己準備的禮錢,投入了都護府門口的竹筐中。
接著,健婦們在地上鋪設絹帛,七娘子也戴著蓋頭走出轎子,踩著絹帛朝內院走去。
瞧著絹帛被鋪在地上供人踩踏,王思奉嘖嘖道:
“這么好的絹帛供人踩踏,名門婚娶的場面果然大。”
站在他旁邊的陳靖崇拍了一下他,示意他別多說話,同時也解釋道:
“這封七娘子已經算體諒節帥了,聽聞名門嫡女娶妻,要鋪設的可是織錦。”
“哪怕是中原的平民,也是要鋪設麻袋的。”
陳靖崇與眾人解釋著,畢竟隴右諸將大部分都出身不好,不知道這些禮制也正常。
在他們的談論中,七娘子先前往了內院的廚房,拜了拜灶臺后,這才前往了內堂,跨過了門口的馬鞍,寓意婚后的生活平平安安。
隨后在眾人見證下,劉繼隆牽著七娘子走入內堂拜堂,在門口撒了幾斤五谷雜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