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入夜,不知名的鳥叫聲在姑臧城內作響。
昔日空了大半的姑臧城,如今不僅每座院子都住滿了人,城外帳篷更是沿著城墻根搭了一圈。
放在張淮深治涼時,姑臧城入夜后就要宵禁,但眼下的姑臧城內布滿篝火,街頭巷尾充斥著大量嗢末人。
他們載歌載舞,殺羊宰牛,好不快活……
不過就在這種局面下,姑臧城東門外卻疾馳闖入十余名輕騎,直奔衙門而去。
一刻鐘后,輕騎抵達衙門,很快將探查得知的軍情匯報上去。
杜論悉伽住在昔日涼州衙門的主薄廳,得知消息后,當即往內院走去。
待他來到內院時,十幾名吐蕃女子正圍著內堂門前的篝火堆載歌載舞。
杜噶支年級雖大,卻左右各自摟著兩名吐蕃女子,臉上笑容濃重。
“耶耶!”
杜論悉伽快步走向杜噶支,三步外行禮道:
“昌松方向三十余里外有部眾放牧時聽到了雷鳴聲,隔著老遠還見到了打著三辰旗和隴右旌旗的騎兵。”
“昌松那邊今日也沒有傳回消息,我擔心是劉繼隆打過來了!”
“嗯?”杜噶支聞言收起笑臉,拍了拍兩名吐蕃女子后,身子向前探道:“派出輕騎沒有?”
“我剛剛進來前,已經派出去三支了。”杜論悉伽解釋著,同時說道:
“我來告訴您,主要是想集結四周放牧的部眾,把牧群和部眾帶入城內,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也能趁勢突圍。”
“突圍?”杜噶支面露不喜,拍著扶手道:
“這個姑臧城可不比其它城池,我們憑借牛羊和城池堅守,最少能守六七個月。”
“到時候涼州入冬,劉繼隆只能退回隴右,怕他做什么!”
“召集各部返回涼州,發動全城所有人,連夜去收割城外的牧草!”
“這……”杜論悉伽覺得自家耶耶似乎太自信了。
眼下不過三月初,牧草還沒長成,加上那么牧群那么多,即便能擠入城內,但又能有多少牛羊能吃到新鮮牧草。
沒有牧草,幾十萬牛羊被餓死也不過就是十天半個月罷了。
想到這里,杜論悉伽看向杜噶支,只見杜噶支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摟住了那兩個吐蕃女子。
顯然,自家耶耶已經被堅固的姑臧城給蒙蔽了雙眼。
他口中的集結幾十萬牛羊入城,恐怕是打著屠宰后制成肉干的想法。
只有這樣,才能減少城內對木炭的需求,畢竟吃肉干可用不著熱水。
以涼州的氣候,風干牛羊肉并不困難。
想到這里,杜論悉伽皺眉走出了內院,按照自家耶耶的安排,派出了十余支輕騎去召喚各部。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距離姑臧較近的幾個部落已經來到了姑臧城外,不過他們正在農田以外的地方放牧。
伴隨著他們的家眷涌入城內,原本就已經擠滿人口的姑臧,顯得更為擁擠。
杜論悉伽還沒走到正堂,便聽到了爭吵聲。
“屠殺了牧群,即便能撐到冬季,但來年我們吃什么?”
“沒錯!要我屠殺牧群,我寧愿返回白亭海去!”
“現在可以種地了,還放什么牧?”
“說得好聽,如果明年劉繼隆又來呢?到時候種不了地,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