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淮此人,昔日在河中與其嫂通奸而謀害其兄,殺其子侄,故此投入死牢。”
“而今又殺其恩主王守文、吳煨,可見其心計陰狠。”
“若是將其招撫,日后不免生出禍事。”
“老夫欲假意接受叛軍投降,令叛軍諸將殺朱淮而自證,諸位以為如何?”
裴休的轉變令眾人始料不及。
原本的祝賀聲也漸漸冷落下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狀,裴休撫了撫長須道:“諸位無需表態,此事全由老夫操辦,各部兵馬只需聽從調遣便是。”
諸將聞言,紛紛作揖應下,隨后依照裴休所言調遣兵馬。
午時,裴休率六萬大軍兵臨濮陽城下,派出輕騎示意接受朱淮投降。
朱淮得知消息,當即率領城中不足兩萬兵眾出城投降。
官軍趁勢接管了濮陽城,而朱淮及其左右“有功”將領,分別被帶到了裴休面前。
“罪將朱淮,參見使相!”
“參見使相……”
望著前來投降的三人,裴休笑著撫須道:“此次官軍能收復濮陽,朱使君功不可沒啊。”
“朱使君?”朱淮錯愕抬頭,卻見裴休笑道:
“朱使君誅殺王守文、吳煨有功,老夫已經向朝廷請表爾為河中隰(xi)州刺史。”
朱淮本就是隰州人,如今得知自己即將成為隰州刺史,幾乎隱藏不住心中高興。
“多謝使相!某日后定當為使相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朱淮將腹中為數不多的學識搜刮出來,只為換得裴休欣賞。
裴休眼底閃過寒芒,顯然是想到了王守文和吳煨這兩個人的下場。
但他隱藏的很好,慈善笑著說道:“我已在帳中設宴,勞請朱使君及幾位將軍共往。”
“是!”朱淮激動帶著幾名叛軍將領走入帳內,而帳內也并未有什么埋伏。
席間推杯換盞,本就高興的朱淮,很快便酒興上頭,被眾人灌醉。
裴休令人將其送往營中一帳內休息,隨后留下沒怎么被灌酒的叛軍將領。
眼見朱淮走了,裴休這才放下酒杯,惋惜說道:
“諸位高義,老夫在此敬諸位一杯!”
幾名將領本就是胡人和平民出身,哪里懂得什么禮節,當下只能雙手端起酒杯回敬。
“朝廷的旨意不日便來,諸位好好享受這幾日吧,日后恐怕……唉!”
裴休這話讓眾人忍不住發顫,其中一人著急問道:“使相這是作甚?”
“嗯?”裴休佯裝不解,皺眉道:
“不是諸位承擔罪刑,以此推舉朱使君為首功嗎?”
“什么罪刑?”
“對啊,我們不是一起殺的王守文和吳煨嗎?”
“使相不封賞我們也就罷了,為何要讓我等承擔罪刑?”
“我?”面對諸將指責,裴休指了指自己,一臉茫然,隨后拿出一封書信道:
“這不是諸位所說的嗎?”
書信被兵卒傳給諸將,盡管諸將中識字的并不多,但還是有那么一兩個識字的。
將書信接過后,他們這才得知發生了什么事情。
原來是朱淮在投降書上做了手腳,將造反的罪名都推到了他們頭上,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辜之人。
正因如此,朱淮才得到了使君的官位,而他們不僅什么都沒有,還要被論罪流放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