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率先開口提醒,這讓楊知溫警惕了起來。
一個國力正處于上升期的國家,加上一位年輕的國王,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青年人朝氣蓬勃,但也最為叛逆,最難溝通。
董成開口提示自己,這說明在這位新王眼里,似乎并不滿雙方關系。
想到這里,楊知溫只覺得頭疼,而他們所乘坐的馬車,也在南詔精騎的護送下,距離那高臺上的宮殿群越來越近。
半刻鐘后,馬車停在了高臺下,董成先行走下馬車,隨后扶著楊知溫下車,為其在前引路。
楊知溫及兩名大唐的禮部主事向前走去,董成則是帶著南詔百官將其拱衛其中。
他們走上那五丈高的夯土高臺,來到了宮廷區域。
在此地,具有漢地風格的建筑絡繹不絕,看得人眼花繚亂。
在董成的帶領下,他們穿過一座座宮殿,最終來到了那高十丈的五華樓面前。
原本南詔的技藝確實不行,但隨著劫掠西川,擄走成都數萬工匠后,南詔的技藝便突飛猛進。
十丈的五華樓,二十余丈的佛塔,這些都是南詔工匠技藝的體現。
楊知溫登上了五華樓,來到了那寬闊的樓頂,也見到了在此設宴等待的南詔王。
他如董成所說的那樣年輕,年紀不過十六七歲,但卻并不稚嫩。
“此乃我王世隆!”
走入樓頂,董成向楊知溫介紹著如今的南詔王祐世隆。
南詔王系為蒙氏,而姓名中姓,則是取父親的最后一個字。
如世隆的爺爺叫做尋閣勸,而他的叔父伯父及父親都姓勸。
他的父親叫做勸豐祐,而他則是以祐為姓。
當然,如果嫌麻煩,也可以直接稱氏,如蒙豐勸、蒙世隆。
“大唐禮部員外郎楊知溫,參見云南王。”
面對董成的介紹,楊知溫也不卑不亢的回禮回應。
對此,不少南詔大臣紛紛皺眉,就連董成也下意識看了看祐世隆。
云南王向來被中原人稱作統治昔日云南一地的部落頭領,而楊知溫稱呼對方為云南王,而非南詔王,就是想提醒對方,大唐與南詔的關系乃是君臣關系。
對此,這位南詔王也并沒有楊知溫所想的那么抗拒,而是頷首道:“賜座!”
“謝云南王……”
楊知溫松了一口氣,隨后便在董成的指引下入座右首位,而董成則是坐在左首位。
雙方入座后,酒菜開始端上酒桌,而這個時代的貴族飲食,基本都大同小異,乃是用陶、鼎烹煮,再輔以香料。
對于吃習慣了隴右鐵鍋炒茶的楊知溫來說,這種做法難以下咽,但他還是吃了不少。
席間,董成也為他介紹了不少人,例如同為清平官的楊緝思,楊酋慶、范脆些,趙諾眉、杜元忠等人,以及在都的大軍將段宗榜。
這些人大多都是青壯派,這讓楊知溫警惕了起來。
一個上升期的國家,如果由青壯主導,那多半是要準備開疆拓土的。
想到這里,楊知溫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不準備給任何人留下借口。
不過他再怎么小心,卻也防不住大唐官員昔日留給南詔的把柄太多了。
宴席之間,祐世隆突然開口道說道:“昔年韋忠武開辟青溪道,以通南詔。”
“又選南詔子弟聚程度,以書交之。”
“數十年間,我南詔于程度就學者,幾近千人。”
“是以我南詔君民,無不感激。”
“不過自杜悰為西川節度使后,先是削減我南詔就學學子數量,又削減我南詔入貢使者及隨行人員。”
“我父頗為生氣,而今我登臨大寶,想要恢復昔年的學子數額及入貢名額,不知楊天使以為如何?”
祐世隆語氣輕飄飄的,卻讓人感到壓力。
好在楊知溫也不是常人,相比較劉繼隆,祐世隆給他的壓力還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