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牛頭峽外牛頭原,六萬大禮將士扎營于此,帳篷如林,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牛頭原,仿佛一片烏泱泱的海洋。
戰馬的嘶鳴聲、扎營的打砸聲交織在一起,所有人都在忙碌。
“翁如,你砸東西動靜輕點!”
“就是,碎木渣都快弄到我們鍋里了。”
“吃點渣渣練練牙口,哈哈……”
帳篷之間,三五成群的兵卒聚集起初,雖然聲音很大,面上卻說說笑笑。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打完仗……”
坐在本隊的帳篷前,一名皮膚尤其黢黑的兵卒望著遠處國人的玩鬧,忍不住開口感嘆起來。
坐在他身旁,皮膚較為白皙的蠻人則是坐在他身旁笑道:
“西達,你們這群喜歡砍人頭祭祀的望蠻,竟然也會想過太平日子?”
“祭祀砍頭正常嘛。”皮膚黢黑的西達笑呵呵回應,同時說道:
“不像你們這群白衣,明明整天信仰佛陀,結果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
被稱呼為白衣的蠻人笑呵呵點頭,接著說道:“我也想家了。”
“我出來的時候,我女兒才三歲,現在已經快六歲了……”
蠻人眺望南方,他的妻女正在南方上千里外的勐老等著他回去。
“真不知道為什么要打仗,我們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幾年……”
西達感嘆著,蠻人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相比較大禮北部的群蠻,他們這些南部的群蠻并沒有太平幾天。
過去幾十年時間里,大禮一直在對驃人、孟人、撣人、真臘人用兵。
從西邊迦耶(孟加拉灣)到南邊的墮羅缽底(暹羅灣),幾十年不斷用兵,讓南部群蠻過得十分艱苦。
好不容易結束了戰事,結果不到四年,又與北邊的大唐發生了戰事。
能擔任隊長的人,已經是地方上的小貴族了。
即便如此,放在大國與大國的戰爭中,他們卻與普通的兵卒毫無二異。
經歷的戰爭多了,便會渴望和平。
渴望和平的不止是蠻人,也有漢人……
“高駢,你不過兩萬兵馬,如何擋住朕的六萬大軍?”
在底層軍官與兵卒們渴望和平的同時,祐世隆卻策馬來到牛頭原的某處高丘上。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凝視著遠方的牛頭峽。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與高駢決戰,一舉擊潰東川大軍,攻入巴蜀腹地!
憑借己方的兵力優勢,他有自信取得勝利,北上占據巴蜀,完成祖輩未能完成的功業!
在他眺望未來的同時,距離牛頭原二十余里外的東安城也相當燥熱。
“節帥,我軍連戰兩場,將士們疲憊不堪,是否休整一番再出兵?”
東安衙門內,望著兵卒們不斷搬運東西離開的背影,王重任忍不住起身作揖,語氣中帶著擔憂。
他的話音剛落,張璘便笑著插話道:“王郎可是怕了?”
“不……”
王重任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卻被高駢抬手打斷。
高駢的目光冷靜而堅定,看向王重任:“我軍疲憊,蠻軍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