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階抬眼望去,只見中堂內近百名樂師正在演奏,數十名伶人隨著樂曲翩翩起舞,場面宏大,宛如皇家盛宴。
楊玄階心中暗自搖頭:“如此奢靡,難怪朝中有人對其微詞不斷。”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穿過這些伶人后上前作揖,恭敬地說道:“內相,下官有要事稟報。”
王宗實正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只玉杯,聽到楊玄階的聲音,微微抬眼,笑道:“二郎來了啊,快請坐。”
“今日府中樂師新排了一曲,正好一同欣賞。”
楊玄階拱手道:“內相,此事緊急,恐怕不容耽擱。”
王宗實見他神色凝重,便揮了揮手,示意樂師和伶人退下。
待眾人散去,中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而王宗實坐直了身子,問道:“二郎如此匆忙,究竟有何要事?”
楊玄階從袖中取出書信,雙手呈上,沉聲道:“內相,這是某家大郎傳來的書信,請過目。”
“大郎?”王宗實眉頭微皺,他自然知道楊玄階的大郎,就是被自己下派去西川監軍的楊復光。
不過他很好奇,楊復光有什么事情值得驚動楊玄階,甚至讓楊玄階驚動了自己。
這般想著,他示意旁邊的伶人接過書信,將書信轉呈給了自己。
不多時,他從伶人手中接過書信,將其拆開后仔細。
他的目光在信紙上移動,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片刻后,他將書信放下,抬頭看向楊玄階,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此事可屬實?”
楊玄階點頭道:“大郎信中言之鑿鑿,且他的為人內相也清楚,絕不會虛言。”
王宗實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沉吟道:“四萬全甲精銳……這劉繼隆到底是靠什么養活的那么多兵馬,他又到底意欲何為?”
面對王宗實的不解,楊玄階卻目光瞥向不遠處的香爐。
瞧他這動作,王宗實立馬便得知了原因,表情不由沉重:“香料嗎?倒也不出奇……”
這幾年隴右的進奏院商鋪可沒少販賣香料,盡管無人統計,但香料價格有多昂貴,王宗實十分清楚。
畢竟就單說他府上,每年就大概要消耗近百斤名貴香料,價值數千貫。
倘若長安其余官員也是如此,那劉繼隆確實能賺個盆滿缽滿。
這么想著,王宗實正坐起來,鄭重詢問道:“他可曾表露過對朝廷的態度?”
眼見王宗實問到關鍵,楊玄階沉聲道:“據大郎所言,劉繼隆對朝廷態度平淡,并無明顯異動。”
“但他手握如此重兵,難免讓人心生疑慮。”
王宗實聞言,稍稍松了口氣,但神色依舊凝重:“態度平淡……倒也未必是壞事。”
“只是這四萬精銳,終究是個隱患。”
楊玄階點頭附和:“正是如此。”
“這劉繼隆雖未表露異心,但兵權在握,加上大家幾次提出討平隴右之言論,難保不會有人從中挑撥。”
說到這里,楊玄階再度作揖,語氣鄭重道:“內相,此事需早作打算。”
王宗實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二郎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
“倒是你家大郎既然與劉繼隆以販賣為由往來,那倒是可以繼續留意劉繼隆的動向。”
“定當盡力。”楊玄階點頭道:
“不過,劉繼隆為人謹慎,恐怕不會輕易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