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隆與楊知溫、張淮銓寒暄了幾句,便聽二人說要返回長安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送二位了,明日我派精騎護送二位前往武山縣,待到秋稅繳入京畿時,說不定你我還會再見。”
“節帥保重,秋收后再來看您……”
正堂外,楊知溫語氣恭敬,張淮銓則是悶聲作揖,隨后跟著楊知溫轉身走向了寅賓館。
瞧著他們離去,高進達上前一步,望著他們背影道:
“節帥,這張郎君還是有些放不下姿態啊。”
“呵呵,這樣最好。”劉繼隆輕笑,他倒是希望張議潮的子嗣都平庸些。
若是個個都像張淮鼎那樣沒有自知之明,河隴還不被他攪得亂套才怪。
想到這里,劉繼隆對高進達說道:“稍后你去尋陳瑛,讓他派人盯緊了張淮鼎。”
“這廝沒有自知之明,日后說不定要捅出什么亂子。”
“他自己死不要緊,不要連累司徒一家和我們就行。”
“是!”高進達作揖應下,盡管他不知道自家節帥為什么對張淮鼎那么鄙夷,但這不妨礙他辦差。
“剩下這二十萬石陳糧處理后,官倉內也就只剩七十萬石陳糧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等到朝廷得了秋稅后,肯定還會前來采買糧食。”
劉繼隆向堂內走去,邊走邊說。
高進達見狀疑惑:“您不是很推崇那王式嗎?怎么又覺得他無法平定龐勛和王仙芝了?”
“我沒說他平定不了,只是他能平定一次,難道能平定千百次嗎?”
劉繼隆回應的同時,不忘提醒道:“別忘了,西南的戰事,最多在入秋或明年開春便能開始。”
“朝廷的戶部與度支情況,你這幾天也沒少和楊參軍打探,你說若是西南戰火紛飛,朝廷又要去哪弄錢糧來犒軍?”
“我倒是忘記西南了。”高進達臉上浮現笑意,隨后拍了拍腦門:
“年紀大了,腦子不夠靈光,確實跟不上節帥的思緒了。”
劉繼隆坐在主位,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隨后說道:“你與我還得繼續共事幾十年呢,起碼要到八十歲。”
“八十歲?”高進達啞然失笑:“您這要求還是太高了,下官能活到七十就心滿意足了。”
他如今剛滿五十歲,身體還算健朗,活到六十不成問題,但六十以上就難說了。
正因如此,他心底也是有幾分遺憾的。
他還記得劉繼隆說過,要讓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飽飯,穿暖衣,讓天下孩童都有書讀,讓平民子弟也能成就高官。
十年太短,他擔心自己看不到那天,因此若是能活到七十歲,興許就能看到了。
“這都護府內,知道我理想的,唯有你與曹茂、張昶、義山幾人。”
“其他人,我倒是曾與他們說過,可他們都只是笑笑,我覺得他們是不相信的。”
劉繼隆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挑起,仰望天花板。
高進達瞧著他這般模樣,沉吟片刻后才繼續道:“古往今來,飛鳥盡、良弓藏都是有道理的。”
“李驥他們如今能這樣逼您讓步,日后便敢逼您讓步其它。”
“我活了五十年,見過最多的就是兄弟反目,好友絕交……這才知曉人并非一成不變。”
“如今太平還未開創,放縱他們也無妨,但日后開創了太平,您若是不想重蹈覆轍,卻還是得好好打算才是。”
高進達擔心自己日后病故,沒人與劉繼隆說這些,故此趁當下無人,與其說了起來。
他的話令劉繼隆沉默,接著他又繼續道:“陳瑛、曹茂都十分不錯。”
“李驥浮躁,馬成糊涂,張昶死板,唯有耿大郎粗中有細。”
“你們昔年這個第三伙,也算出了不少人物……”
“確實。”劉繼隆微微頷首,沉吟片刻后才道:
“若真有那天,我不會手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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