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是北司發來的圣旨,路巖稍微看了圣旨中的內容,雖說覺得戶部與度支的差事棘手,但想到自己掌管戶部與度支,地位更是水漲船高,由此便將圣旨傳下。
在家中裝病的蔣伸在接到圣旨后,當即便讓家仆變賣長安宅邸及帶不走的財貨,準備即日返回江南東道的常州故鄉。
與此同時,路巖也開始接手戶部與度支,花費了不少時間來熟悉此間政務。
待到路巖熟悉戶部與度支政務后,蔣伸也交接結束,辭官回鄉養老去了。
不過對于路巖來說,燙手山芋卻才剛剛傳到手里。
二月中旬,路巖帶著戶部、度支的文冊前往了咸寧宮,忐忑著走入殿內,見到了殿內的狼藉,以及坐在金臺上的李漼。
“陛下,臣同平章事路巖,攜戶部、度支文冊前來覲見。”
“賜座!”
李漼頷首示意,隨后才道:“王小年月前奏表于朕,言河淮兩道饑民甚眾,不僅需要蠲免受災十三州的賦稅,還需要停罷蠲免起運錢糧來賑災。”
“朕此前已經答應了王小年,聽聞這番做法會讓度支少去三百余萬貫賦稅,不知戶部與度支能否補全積欠?”
李漼的話,如晴天霹靂打在路巖身上。
面對這位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至尊,路巖只能艱難道:
“我朝度支,往往七成用于軍餉撥付,然至如今,卻已提高至八成。”
“去歲僅軍餉便度支一千四百余四萬,百官俸祿又度支不少,加之宮廷修建佛寺及出巡等支出,前后積欠三百七十六萬。”
“若是加上過去四年的積欠,則不少于五百五十萬貫。”
“若是今年蠲免河淮兩道積欠錢糧,又停罷起運錢糧來蠲免,那度支積欠之數,恐怕不會少于一千萬貫……”
寅吃卯糧在大唐已經成為傳統了,這點李漼早有準備,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手中積欠的數額竟然那么龐大。
一千萬貫,這幾乎等于大唐全年賦稅的七成了……
“戶部的戶籍與田籍在冊數量是多少?”李漼心中一沉,忍不住詢問。
“回陛下……”路巖頓了頓,順勢呈出手中文冊。
“戶部的戶籍與田籍,明面上不斷更新,但實際上多為抄舊元和、太和及會昌舊籍。”
“除河北道外,天下諸道戶籍為四百九十九萬戶,二千五百六十五萬余口……”
“除河北道外,天下諸道田籍為四百二十二萬六千余頃,四萬萬二千二百六十余萬畝……”
路巖的第一句話說完后,李漼便失去了看這些圖籍的心思。
畢竟路巖都說了這些圖籍多為抄舊,那這就代表這些圖籍呈現出來的情況已然失真。
天下或許有兩千五百萬口百姓,也或許沒有。
想到這里,李漼不想再看圖籍,只是強忍著脾氣道:“朕就想知道,路相是否有補全積欠的辦法。”
“回陛下……”路巖腦中百轉千回,最后只能硬著頭皮道:
“為今之計,只有蠲免河淮二道,增加諸道賦稅。”
“兩稅可在去歲三厘的基礎上再加七厘,此外的加耗、折變及鹽、酒、茶及各類雜稅皆可加一分,”
“如此計算,今歲即便蠲免河淮二道,依舊能征收兩千萬貫。”
“除去今歲度支外,應該還能償還二百萬貫的積欠。”
路巖的這番話,讓李漼略微焦躁的情緒安定不少。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此法來加稅,待積欠問題解決,再減稅以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