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璩將他的意圖說了出來,他根本就不擔心西川的安危,他是想趁此機會試探劉繼隆,隨后根據情況來對付隴右。
他的謀劃令李漼內心頓時火熱,只是不等他火熱,路巖便開口澆了盆冷水。
“高相好謀劃,但是某想問問高相……以戶部、度支眼下情況,若是劉繼隆真的趁機作亂,朝廷哪來的錢糧討賊?”
他話音落下,不等高璩回答,便不緊不慢對李漼作揖道;
“陛下,朝廷自丟失河隴開始,歷代先帝無不想要收復河隴,但都苦于錢糧不足而止。”
“先帝在位時,歸義軍先行收復河西,再派遣劉繼隆收復隴右,如此才隔絕了吐蕃。”
“事后先帝以手段分裂河隴,好不容易將歸義軍分裂為隴右歸義軍和河西歸義軍。”
“眼下河西的張淮深已經答應與劉繼隆決裂,自此往后劉繼隆勢單力孤,即便其野心不淺,也難以危害關中。”
“可若是朝廷主動招引其進入蜀地,萬一出了差錯,屆時朝廷的退路便只有北都了。”
路巖沒有提及南都江陵和東都洛陽,因為官軍若是真的敗于劉繼隆之手,那蜀地必然丟失,劉繼隆可造船沿江而下,進取江陵。
若是劉繼隆北上攻掠關中,那距離關中近在咫尺的東都洛陽也很難擋住劉繼隆兵鋒,屆時只能退往北都太原。
路巖三言兩語間,便把李漼那滋生起來的熱情給澆滅了。
李漼本就已經認命,所以想要提振他的自信,無疑十分困難。
高璩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十分著急,于是上前一步作揖道:
“陛下,如今朝廷已經決心加稅,最少至秋收前后,朝廷能在償還去年積欠后,結余二百萬貫。”
“二百萬貫,足夠京西北八鎮及三川兵馬討擊劉繼隆了!”
高璩沒有提及神策軍,因為神策軍是北司的寶貝,吃他們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利器。
當然,高璩也沒指望過神策軍,因為神策軍現在是個什么樣子,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
高璩真正依仗的,主要還是崔鉉及高駢、京西北八鎮的十余萬精銳。
雖說京西北八鎮在王守文之亂中表現得令人失望,但只要高駢能牽制住劉繼隆南下主力,以八鎮近十萬兵馬,不怕收拾不了兵力空虛的隴右。
高璩再次說動了李漼,這次李漼沒有主動等路巖給自己澆冷水,而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徐商。
徐商畢竟在山南東道擔任過節度使,又領兵部尚書和同平章事,所以李漼想聽聽他的看法。
面對李漼的目光,徐商略微思索后開口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不急。”
“眼下無法確定番賊是否為劉繼隆驅使,若是番賊真乃劉繼隆驅使入寇,那即便將劉繼隆引入西川,以西川兵馬,也絕難抵擋南蠻、番賊及劉繼隆三支兵馬作亂。”
“如今西川監軍楊復光已經率軍五千馳援維州,即便維州被攻破,后方還有故桃關。”
“倘若番賊無法攻破故桃關,那朝廷可觀劉繼隆態度再做安排。”
“若番賊入寇真是劉繼隆所驅使,那他必然會想方設法的讓番賊轉攻他處,隨后舉義名,打著為朝廷收復失地的名號,侵占西川土地。”
“若是如此……”徐商頓了頓,隨后好似做下什么不得了的決定。
“若是如此,朝廷唯有討平劉繼隆,方能保全西川門戶。”
“不然坐視劉繼隆侵占西川門戶,致使西川門戶大開,日后蜀地便成了劉繼隆囊中之物,而非朝廷退路。”
面對徐商此番言論,李漼思緒再三,最終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