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昶與張武聞言作揖,隨后便在劉繼隆示意下離開了昌明縣衙。
翌日辰時,劉繼隆兵分五路,由他與斛斯光、張武、張昶、耿明,分別進攻綿州其余五個縣。
得知劉繼隆來攻,李福果然焚毀了巴西的船廠,帶著上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沿著涪江南下綿州南部的涪城而去。
不過三日,綿州八縣,除鹽泉和涪城外,其余六縣盡入劉繼隆手中。
到此為止,劉繼隆便沒有繼續攻城掠地,而是派張武、斛斯光領三千精騎往西川漢州方向打探高駢虛實去了。
綿州丟失六縣一關的消息傳來時,高駢已經在什邡縣聚集了五千精騎和五千馬步兵,以及兩萬西川步卒。
什邡內外戒嚴,張璘、藺茹真將二人率五千漢番精騎在漢州境內和張武、斛斯光所率三千隴右精騎拉鋸,阻止對方探查更多情報。
“窸窸窣窣……”
甲片聲在什邡縣衙內響起,王重任與梁纘、走入縣衙正堂,顯然是得知了綿州的消息,急匆匆趕來的。
“節帥,聽聞綿州丟失江油關和巴西等六縣,張大郎還和叛軍交上手了。”
“節帥,我們什么時候北上?”
二人先后開口,而坐在主位的高駢正在拿著綿州的情報仔細翻閱。
不多時,他將情報放下,面色平靜道:“不用著急,我已經下令給張璘,讓他們后撤。”
“后撤?”梁纘不解,當即作揖道:“節帥,叛軍現在止步不前,想來是兵力不足以深入西川。”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趁此機會,逐個擊破?”
他的話還未得到高駢回答,便見王重任搖頭道:“別忘了,叛軍在茂州還有不少兵馬,劉繼隆恐怕是在等茂州的兵馬集結而來。”
“嗯!”高駢頷首回應了王重任,贊許道:“劉繼隆所能用之兵,無非就是開戰前的那六萬兵馬罷了。”
“即便他亦有操練新卒,但開戰至今不過五個月,又能訓練出什么精銳?”
“更何況他連戰連捷之下,死傷恐怕不小,哪怕只有一兩萬,也足夠他躲起來舔舐傷口了。”
“劉繼隆止步不前,恐怕是在吸引我們主動去綿州攻打他們,借機在綿水以北、內江水以南與我們決戰。”
“我料他軍中糧草最多不過五六月之數,因此現在著急的不該是我們,而該是他們。”
“我讓張璘撤軍,一是試探劉繼隆是否敢于深入,二是尋求將戰場拉到綿水以南,雒水以北的這塊平川作戰。”
“若是馬軍交戰不利,屆時再后撤至蒙水(湔江)以南,借助水網來限制他馬軍。”
高駢想要地理倒向自己,再借助人和與寒冷的天時來與劉繼隆決戰。
只是他的這番話在梁纘看起來,頗有些委屈。
“節帥,如果是這樣,那到時候蒙水以北的綿竹、德陽、什邡三縣和白馬關就讓給劉繼隆了?”
“若是朝廷知道,必然會有奸臣彈劾您……”
梁纘話音落下,王重任也皺眉道:“劉繼隆已經有了綿州六縣,若是再得到漢州北部的這三個縣,說不定能憑這數十萬百姓和耕地來與我們對峙鏖戰。”
面對二人的擔憂,高駢起身走到沙盤前,用木棍圈住漢州北部三縣和綿州六縣。
“這幾座城池雖然也有不少糧食,但遠遠不足以讓百姓吃到來年夏收。”
“某就是要讓他得到這些城池,他得到越多,分兵也就越多,負擔也就越重。”
“若是糾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那如何能夠與叛軍交鋒?”
“叛軍勢強,然人口較寡。”
“若是能在此直接重創叛軍,哪怕只是上萬的死傷,都足夠劉繼隆退縮北返。”
“若能全殲其軍于此處,屆時不要說收復即將丟失的漢州三縣,便是劍南六州也能奪得。”
“人才是根本,沒有了人,打下再多土地也無法治理。”
高駢語氣平靜,卻聽得王重任、梁纘精神一振。
若是能以三縣之地吸引劉繼隆深入,繼而將其重創,那確實是場前所未有的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