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小心些,注意腳下!”
“唏律律……”
臘月初六,當劉繼隆開始拔營,雒水南岸的斛斯光便征募了五千什邡縣民夫,在南岸負責接應北岸大軍。
寬四十余丈的雒水濤濤而去,水面搭建浮橋,以舟船相連,供大軍的輜重車暢通兩岸。
什邡縣的民夫,大多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弱,亦或者十幾歲的中男,鮮少有青壯。
他們穿著衣裳破爛,每個人面黃肌瘦,臉頰深深凹陷進去,五尺多的男兒恐怕連百斤都不曾有,風稍大些,似乎都能將他們吹跑。
相比較下,被大軍從綿州征發的那些民夫,雖然同樣瘦弱,但起碼有嶄新的冬衣可穿,也沒有原來那么面黃肌瘦了。
雖說綿州能夠直接掌握的耕地有限,但劉繼隆還是均發給了當地的百姓,這也并未引起幾個世家的警惕。
古往今來,凡開國的皇帝,均分田地都是極為重要的政策,只要不動貴族和世家的田地,其它田地與他們無關。
至于那些荒地、林地,雖然在以前屬于這些世家,但實際上都屬于朝廷,這些世家也不過是占據朝廷的資產來充當自己的資產罷了。
劉繼隆要收回并發放給百姓,他們也不敢不支持。
正因如此,劉繼隆只是通過簡單的分配,便獲得了綿州百姓的民心。
當劉繼隆下令征募民夫后,綿州各縣男丁踴躍報名。
不僅僅是為了保住剛剛到手的那二三畝地,更是為了民夫的那點錢糧。
隴右軍招募民夫,每日發錢十文,糧三斤。
劍南道雖然富庶,但那只是世家豪強和官員軍將富庶,與百姓無關。
每日十文錢加三斤糧食,這足夠勉勉強強養活一家人了,所以報名的民夫很多。
不過這也只限綿州的民夫,諸如漢州綿竹、德陽、什邡、雒縣等地百姓,由于和隴右軍接觸不長,實際上十分抵觸他們。
斛斯光也不得不用了些手段,強征民夫來到雒水南岸。
當劉繼隆來到雒水南岸后,斛斯光便主動上前請罪道:
“節帥,漢州百姓抵觸我軍,末將不得已,只能強行征募這些民夫來幫忙。”
劉繼隆打量斛斯光,眼見他誠心請罪,當即道:“百姓不了解我們,抵觸是很正常的。”
“此過錯不在你,事后你派人向民夫說明情況,把今日錢糧發下,誠心向他們道歉便是。”
“記住,我軍南下,若是想要迅速奪取并穩固三川,獲得三川民心便格外重要。”
“高駢再有手段,卻也要受限于朝廷。”
“朝廷的苛捐雜稅,以及地方官吏的盤剝壓榨,這些問題他是沒有辦法解決的,而我軍有足夠手段和毅力解決這些問題。”
“只要能得到三川的民心,我們就不是三萬對七萬,而是三十萬、三百萬對七萬。”
“是!”斛斯光作揖應下,劉繼隆則是回頭看向那滔滔雒水。
大軍正在通過雒水渡河而來,而此時一支騎兵也正在通過渡橋,試圖來到南岸。
不多時,耿明帶著這隊精騎到來,并隔著老遠作揖,靠近后迅速匯報。
“節帥,西邊龍門山方向有馬蹄印記,而且也有被清理過的痕跡。”
“馬蹄……”
劉繼隆聽后略微思索,不等眉頭皺起,便轉頭對斛斯光詢問道:“你們這一路南下,可曾與高駢麾下精騎碰面?”
“沒有。”斛斯光連忙回答,接著開口道:“節帥,這批馬蹄印記,會不會是高駢在布置騎兵,準備等我們渡河后襲擾我軍糧草?”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劉繼隆頷首回答,卻又沉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