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為了掃盲,他完全可以派出個五年學識的小學畢業生來充當教習,讓各縣鄉里的適齡兒童用木棍與沙盤來學習就足夠。
若是覺得條件簡陋,也可以效仿漢軍掃盲,用毛筆沾水寫字于木板上,根本沒有必要提供昂貴的紙筆硯墨。
他就是要搞一場上上下下的變革,把手伸到鄉里去。
哪怕最后失敗了,起碼也努力過……
想到這里,劉繼隆放下報紙:“差不多,讓邸司準備準備,年底接收隴右畢業的一些官吏,然后先從軍報、邸報和京報、國報開始發行。”
“道報、州報雕版不錯,但暫時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去支持,暫且擱置。”
高進達聞言作揖,劉繼隆見他應下,目光看向羅隱,隨后又看向高進達,似乎在詢問他帶羅隱來的目的。
高進達見狀,當即便解釋說道:“近來,昭諫在門下省當差不錯。”
“聽聞殿下要派遣斛斯都督出兵鄧州,臣以為山南東西兩道,若是合并一道則太大,不若暫時將鄧州、均州、商州置一處,由昭諫協助斛斯都督治理。”
羅隱聞言,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但卻清楚這是高進達在幫自己豐富地方經歷。
他很清楚,劉繼隆很在意官員是否有過治理地方的經歷,如果沒有這種經歷,通常都難以登臨高位。
自己若是有了出任地方的經歷,幾年后再調回長安,少說也能擔任六部諸司的侍郎之職。
想到這里,羅隱心底有些忐忑,安靜等待著劉繼隆開口。
堂內氣氛沉默片刻,劉繼隆的話卻給羅隱澆了盆冷水。
“山南東道的治理,吾早已有了安排,此事不必三省六部上心。”
“是……”
高進達有些惋惜,但還是恭敬應下了。
見他失落,劉繼隆也看向羅隱:“汝登臨官場不久,此前特意拔擢汝為給事中,已然是破格拔擢,而今還是暫時先熟悉門下省的差事吧。”
“合該如此。”羅隱只能嘴里含苦的應下,接著便見劉繼隆拿起了毛筆。
高進達見狀,當即帶著羅隱起身告辭,隨后離開了衙門。
只是他們剛剛離去,趙英便從門外走入堂內,主動作揖道:“殿下,您不是也十分欣賞羅隱,為何不趁機調他去山南東道?”
在趙英看來,羅隱年紀也不算小了,三十七歲的年紀,處事應該十分沉穩,很合適幫助斛斯光坐鎮山南東道。
不過對此,劉繼隆卻平淡低頭,提筆答復奏表的同時解釋道:
“他郁郁不得志許久,加之其孤傲,若是讓其一飛沖天,恐惹禍患。”
雖說劉繼隆與羅隱同齡,但劉繼隆經歷的挫折比羅隱多太多了。
羅隱這種性格孤傲的人,一口氣拔擢太快,肯定會結仇結怨。
山南東道確實需要人,但劉繼隆已經有了安排,想到這里,劉繼隆對趙英開口說道:
“擢授李陽春山南東道支度使,督管道內錢帛賦稅。”
“是!”趙英果斷應下,不多時便帶著劉繼隆寫下的敕書離開了中堂。
在他帶著敕書離開的同時,關中大地的百姓也因為堰堤水渠蓄滿雨水而歡欣鼓舞。
只是相比較關西大地的百姓,關東的大唐卻并未一場雨而欣喜。
淅淅瀝瀝的雨水滴答落在江都縣外,無數尸體上的干涸血垢被沖刷為血水,流入長江之中。
作為揚州治所的江都,此時此刻被數萬大軍包圍。
在北方利用大雨澆灌土地時,此地卻用綿綿細雨擋住了齊軍的進攻。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