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佾被張瑛拽著往殿內走去,不多時就來到了李漼躺著的廂房。
此時的李漼整個人身上都被汗水打濕,他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是楊公慶和李佾,卻不想當二人走近后,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目光看向李佾,張了張嘴,卻根本說不出話來,仿佛有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
“阿耶!”
李梅靈走了進來,也見到了躺在榻上,根本說不出話的李漼。
她連忙跪在了榻前,望著李漼痛苦的模樣,她忍不住低頭垂淚。
李佾見狀,只能跪在榻前,握住李漼的手,不知道該說什么。
二人低頭啜泣許久,院外的喊殺聲漸漸變小,直至徹底沒了聲音。
不過楊公慶許久沒有出現,這讓站在殿內的張瑛忍不住皺眉。
兩名旅帥走入殿內,張瑛見狀帶著他們走到廂房內角落,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漼父子三人身上。
“張郎,三十七個弟兄負傷,五名弟兄陣歿,殺賊八十七人,俘賊一百七十二人”
“這些神策軍的繡花枕頭,用的兵器倒是個比個的唬人,結果都是鐵皮包的木錘。”
另一名旅帥拿起嬰兒人頭大小的金瓜錘說著,同時將金瓜錘拋了起來,輕飄飄的。
這金瓜錘若是實心的鐵錘,起碼三十多斤,但由于是鐵皮包木頭,也不過六七斤罷了。
他們說神策軍是繡花枕頭,這還真的沒有說錯。
神策軍的孱弱,是連張瑛自己都沒預料到的。
中原諸鎮在隴西、隴東打得雖然慘不忍睹,但面對漢軍的八步面射,最少還會有基本的躲避和配合等反應。
但在神策軍這里,這群人似乎只會像游勇散兵一樣的群起而攻,亦或者如潮水潰退。
哪怕是當初在隴西和隴東被諸鎮牙兵視為累贅的臨時招募神策軍,都比這支所謂的神策軍精銳強橫太多。
“這群人多半都是北司各家族拿來吃空餉的子弟,還不如當初在長安簡單操訓半年,派去隴西和隴東的那群替死鬼。”
張瑛反應了過來,而此時消失許久的楊公慶也連忙走入了殿中。
張瑛見狀,他抬手安撫二人,接著走向楊公慶,與楊公慶一同走到了李漼父子三人面前。
令幾人沒想到的是,楊公慶竟然直接跪下,低著頭道:“陛下,臣無能,竟讓三賊擄掠了皇子,向北突圍而去了。”
“什么?!”
“怎么回事,天王殿不是留有五百兵卒嗎?”
李佾、李梅靈及張瑛都忍不住開口質問,而榻上的李漼聞言更是呼吸驟然急促起來,眼睛瞪得老大。
楊公慶見狀,只能硬著頭皮對張瑛解釋道:“楊玄階那廝分兵突襲天王殿,令人放火箭逼出皇子們后,便將他們擄掠向北而去了。”
“守住山門的東畿兵馬試圖攔住他們,卻還是被突圍,眼下正在往孟津關逃去。”
“某已經令麾下兵馬追擊而去,如今此處只有東畿及張郎你那三百兵卒了。”
二人交談著,可榻上呼吸急促的李漼聽到楊公慶稱呼張瑛為張郎,又聽說這所謂張郎有三百兵卒,他很快就想到了張瑛的身份。
“劉繼隆……”
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仿佛朝李漼走來,當他走到面前時,李漼原本起伏的胸膛卻驟然平息了下來。
“阿耶!!”
眼見李漼突然瞪大眼睛不再呼吸,李梅靈連忙呼喚起來,而李佾也被嚇得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