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儼不過九歲,還有半個多月便邁入十歲了,但即便如此卻依舊稚嫩。
“參見普王殿下……”
高駢平靜作揖,并很快起身。
李儼被田允帶人護送,一路南下,路上見到了許許多多人物,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知道了如今局勢不對勁,并不敢像平常那樣肆無忌憚。
面對高駢的行禮,他能感受到眼前之人是個氣勢不下自家阿耶的強人,只能磕絆道:“平身……”
“謝殿下。”高駢依舊講究臣禮,李儼則不敢擺架子,在高駢轉頭后也依舊站著。
高駢看向田允這對父子,接著又看向了桌上的一個匣子,接著走上前去,緩緩將其打開。
燭火在燈臺上跳動著,將高駢的影子扭曲著投在牛皮帳壁上,也將匣內器物展現。
一尊三寸等邊,淡黃帶綠的玉璽在昏暗的環境下泛著幽光,五條螭龍矯健交錯,四足踏云,給人一種昂揚向上的錯覺。
高駢伸出手去,十分輕松的將這尊玉璽拿了起來,但玉璽一角破碎,改黃金補足。
玉璽右側,并無“天命石氏”、“大魏受漢”等雕刻,而是十分完美。
高駢將其底部翻轉過來,但見底部以篆文雕刻八字,印泥還存在其中,呈現“血紅色”的八個篆字。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望著這八個字,哪怕高駢自嘲自己年近半百,但此刻也不由得氣血翻涌了起來。
站在旁邊的田允見他一直把玩玉璽,連忙走上前來說道:“高王,如今玉璽、圣旨皆在我們手中,普王殿下又是先帝生前最疼愛的兒子之一。”
“如此情況,為何還要北上擁立太子,而不是迅速南下,擁立普王殿下?”
田允冒著巨大危險,帶來了玉璽和李儼,為的就是得到一個擁立之功。
如今見高駢一變再變,他不由得有些著急起來,而高駢則是小心翼翼的將玉璽收入匣中,接著看向田允。
他的表情并無變化,可目光卻變得凌厲起來,讓田允都不由下意識躲避開來。
“吾若眼下擁立普王,劉繼隆必定以掃除霍亂為名,出兵討伐吾。”
“他既然已經派人擁立監國,此事便暫不可變。”
“諸如陜虢、河中等宵小,不日便會被其討平,而我軍要做的,就是在他出兵東進前,護住陛下。”
高駢清楚,劉繼隆一旦決定東出,勢頭必然銳不可擋,這是誰也阻止不了的,哪怕就算是他也無法阻止。
正因如此,現在的他根本不指望能控制李佾來限制劉繼隆,反而希望劉繼隆去擁立李佾。
只要劉繼隆擁立李佾,便肯定會利用朝廷的名義來討伐不臣。
屆時劉繼隆的勢力越來越大,高駢就不信他麾下臣子會不動心。
哪怕他不想登基稱帝,他下面的人也會主動幫他登基稱帝,而那時便是玉璽和李儼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從劉繼隆手中保住河東河北及中原,他想要的,始終都是割據江南,形成對立之勢。
他敢這么想,也是因為如今的山南東道、河南道,幾乎都被黃巢和官軍、秦宗權等勢力打了個破敗。
劉繼隆想要恢復河南道,至少也需要幾年時間。
幾年又幾年,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好。
這般想著,高駢深吸口氣,而此時帳外卻響起了高欽的聲音。
“阿耶!”
“說。”高駢沒有準許高欽入內,高欽見狀只能在門外硬著頭皮稟報:
“王郎君傳來消息,劉繼隆派出騎兵疾馳,眼下已經進入登封了。”
“朝廷有旨意,令我軍駐扎登封以西少室山,不得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