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見吳元有如此良策,連忙道:
“還請先生快指教于我!”
吳元撫須,輕輕吐出四個字:
“棄城存地!”
方永聞言精神一震,想到什么,連忙迫不及待的道:“還請先生詳述之。”
吳元道:“請將軍將地圖取來。”
方永遂令手下拿來地圖。
吳元又讓方永屏退左右。
方永照做。
等屋內只剩下吳元和方永兩個人后,吳元負手,走至地圖間,指向淮州,言道:
“將軍請看,繕國公平叛之師自山東而來,雖經淮州,然其志在解滁州之圍也。”
“若將軍執意固守淮州,勢必與繕國公大軍相遇,若與繕國公大軍相抗,實非上策,乃是為他人作嫁衣耳。”
方永認可的點了點頭。
吳元繼續道:
“倘若將軍能舍淮州一城之地,僅據周圍鄉縣;繕國公見將軍僅守鄉縣之隅,必以為小寇之擾。而南王欲圖滁州而北上,此乃國家之大患也。此輕重緩急之道,繕國公勢必先討南王而后討將軍。”
方永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吳元自信的將手從淮州挪到臨近的鹽城和揚州,指出了兩條線路,繼續道:
“彼時將軍可養精蓄銳,待繕國公與南王交戰,將軍可以此線路東進以圖鹽城,南下占揚州之地,如此兩淮之富庶則盡在將軍之手。”
“今歲山西遼東連日大雪,已成雪災,昏君毫不救災,來日必亂。草原牛羊凍死無數,女真犯邊,已成定局!”
“值此天下豪杰并起之際,朝廷無應對之暇,將軍可編練兵卒,廣積糧草,南下可據江南之地,北上可直取京師以靖天下!”
吳元說完,拱手一拜!
方永此刻雖然表面面色平靜,但心中卻已經震驚無比。
大才啊!
以退為進,解紓危難,洞察九州局勢,籌謀而定天下之大略!
寥寥數語,直接就把他目前所面臨的困境給盤活了!
若不是年齡實在太老了一些,其作用恐怕不亞于蜀之孔明、魏之文若!
唯獨有一點方永是想不通的,南王馮泰麾下既然有這樣的大才,為什么至今還困在滁州?而且現在還主動把大才送到自己這來了。
這……
一旁的吳元見方永久久未動,心中誤以為方永是不舍得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淮州,連忙勸說道:
“將軍豈非戀淮州乎?古人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淮州之地,此時亦如飛鳥觸網,愈掙愈束。故此番斷念于前,非怯也,實為智也。暫舍之念,非失也,乃為得也。望將軍勿為一時之念,而失長久之計也。”
吳元說完再次深深拜下。
方永見狀,知道吳元是誤會了,連忙親自上前將吳元扶起。
“先生勿憂,吾并非不愿聽從先生之策,實乃先生之計精妙絕倫,吾欽佩之至,心中考量,欲拜先生為軍師,只是不知先生今年貴庚幾何,尚能隨軍征戰否?
吳元聞言大喜,道:
“多謝將軍厚信,實言相告,我今歲七十有六,雖年歲略高,然身體尚健,將軍但請放心。”
七十六歲?
這叫略高!
方永心頭一跳,看著吳元,心中生出幾分猶豫來。
這七十六歲,年齡未免也太大了。
就算是在現代,七十六歲也稱得上是老態龍鐘了,更別說是在如今這個年代,七十六歲已經可以說是風燭殘年、半截入土了。
在這個年紀隨軍,說不定沒多久就老死了……
猶豫片刻,方永還是說道:
“先生如此高齡,隨軍四處征戰只怕多有不便,不如在后方任職,亦可為我籌謀劃策,先生意下如何?”
吳元聞言笑容逐漸消失,看向方永,直接了當的道:
“將軍可是嫌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