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緩緩從一尊掐絲琺瑯的雙鶴香爐中升起。
香煙陣陣,尊貴典雅。
忽的,隆慶帝一巴掌掃來,狠狠的將這件價值不菲的香爐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反賊、逆賊、亂賊!大膽石光珠,竟敢軟禁監軍,致使大敗,我要你滿門抄斬!”
隆慶帝發了前所未有的火氣。
他直到現在才得知周公公被繕國公軟禁的消息。
如果不是繕國公大敗,上了請罪奏疏,只怕他還要被蒙在鼓里。
這次,就連一向身受寵信的戴權都不敢去勸。
很快,繕國公府就被禁軍包圍,等待查抄。
隆慶帝甚至沒有召集任何大臣商議,直接就寫起了夷三族的圣旨。
關鍵時刻,于漣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匆忙前來勸諫。
隆慶帝不想見于漣,于是便讓戴權將其攔在門外。
于漣被戴權攔著,進不去,眼看隆慶帝就要寫好圣旨,于漣急了,怒道:“閹豎,安敢壞國之大事!”
說著,飛起一腳,直接踹翻了戴權,然后沖進去勸諫。
隆慶帝看著此幕,氣的握緊了拳頭,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隆慶帝恨不得當場殺了于漣。
戴權可是他的貼身大太監,于漣如此做,簡直就是如同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另一旁被踹翻的戴權也是一臉陰鷙。
真相永遠是傷人的快刀,于漣情急之下踹他的那一腳或許還不算什么,可那一句脫口而出的閹豎卻讓他無法容忍。
老狗,等著!
于漣不知道隆慶帝和戴權的想法。
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
面臨國家危亡之際,于漣絕不會因為怕得罪誰而無動于衷。
內閣里的程范、郭白等人見皇帝震怒,明知陛下將錯卻不敢前來勸諫,是真小人也,于漣不愿與這些人為伍。
“陛下!”
于漣跪了下來,道:
“繕國公戰敗,罪不容恕。然此時非誅其時也。今繕國公雖敗,猶擁兵數萬,兼領白蓮教降眾十余萬,若陛下遽然誅其家族,是逼繕國公反也。彼其投誠淮陰之賊,則禍患滋大矣。還請陛下深思!”
于漣說完,深深跪下。
隆慶帝怒氣未消,道:
“吾為天子,石光珠安敢反我!”
于漣道:
“若陛下抄沒繕國公之府邸,誅殺繕國公之家族,則繕國公無所系念,難保其不投誠于淮陰賊也。”
隆慶帝聞言沉默了。
他不算聰明,但并不是全傻。
剛剛他只是在氣頭上,如今被于漣這么一提醒也反應了過來,現在確實不能急著誅殺繕國公的家族。
至少也要先解除了繕國公的兵權才行。
不過,他如果就這么聽于漣的話,豈不是很沒面子……
隆慶帝想了想,扭頭給了戴權一個眼神。
戴權心領神會,道:
“放肆!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龍天子也,豈會忌憚一敗軍之將?實乃陛下寬仁大度,欲赦其罪,非懼其反也。”
隆慶帝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此言不錯,詔斥繕國公作戰不利,令其即刻返京,暫將其部付參將淳于簡統轄。”
……
山西,素有表里山河之美稱。
其境內外有大河,內有高山,易守難攻,防御能力爆表。
《左傳》曾曰:“戰也。表里山河,必無害也。”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自古以來山西便是起義造反的高發地。
忻州,容安書院。
這是一座正在修建中的書院。
位于忻州城外,建筑直接將一座小山包圍。
占地橫二十二里,縱十二里,墻高二丈六寸,與其說是書院,不如說是一座小城。
書院牌匾上書一行燙金大字。
庇天下寒士俱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