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隆慶帝默聲低著頭,一言不發。
軟榻上躺靠著一個老人,身體枯槁,但氣勢很強。
戴權跪在地上,將外界發生的諸事一一訴出,尤其是不久前在朝會上的方永封王之事。
“混賬……混賬。”
老人虛弱的說著,手指指向隆慶帝。
“你,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要制衡諸臣,平衡利益,你,你為何不聽……”
戴權深深跪在地下,不敢發聲。
隆慶帝低著頭,聽著太上皇的絮絮叨叨,逐漸面露不滿之色。
“夠了,現在還說這些有什么用!”
隆慶帝爆發道。
太上皇見狀怒道:
“不思進取,剛愎自用,你這樣的性格怎么能當好皇帝?”
隆慶帝絲毫不慣著,回應道:
“大哥賢明,大哥思進取,你怎么不讓大哥當皇帝?”
此話一出,太上皇頓時被氣的坐了起來,深陷的眼窩都硬生生的往外凸現。
“你,你!”
太上皇顫抖的說著。
隆慶帝直接站起來與其對視
毫不留情的將當年的往事說出。
“是你,若不是你年過古稀仍貪戀權位,大哥怎么會被你逼得造反?你殺了大哥,又殺了大哥的黨羽,株連了多少無辜之人,事后你害怕天下悠悠之口,這才將皇位禪讓給我!”
兩名太監聽著這些話,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隆慶帝繼續說道:
“我是一無是處!我是不會當皇帝!我是不會平衡之術!可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那么多兄長,你為什么偏偏選我,不就是看中這一點,再加上我沒有母族勢力相助,好方便你繼續把控朝政!”
太上皇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隆慶帝撕開最后一層遮羞布,紅著眼道:
“都是你,是你害的!當年蘇州的白蓮教起義是你一手操控的吧?是你害了大熙,害了江山社稷!”
太上皇聞聽此言,身體一晃,一口氣竄進了肺里,劇烈的咳嗽起來。
夏守忠見狀趕忙去給太上皇順氣。
忽的,一大口濃黑的淤血從太上皇嘴里咳出。
隆慶帝嚇了一跳,趕忙停下話語,擔心的看了過去。
不會被他氣死了吧?
幸運的是,太上皇沒有大礙。
一口淤血吐出不僅沒有讓他受到太大損傷,相反眼神還更加凝實了一些,只是身體因為吐血變得多少有些虛弱,最終在夏守忠的攙扶下重新躺回軟榻休息。
這一回,太上皇仿佛想通了什么,不再追究隆慶帝的過錯。
他微微側過身子,嘆了一口氣道:
“你說的對,現在再說這些已經無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拿回皇權,除掉逆賊方永!”
聽到太上皇提起方永,隆慶帝無力的耷下肩膀。
“沒用的,對方已經控制了京城,手下兵馬數十萬,戰力強大,又有直隸、山東、蘇州、徽州四州富庶之地為根基,根本無法撼動。”
太上皇聞言怒其不爭道:
“你是皇帝,何故做此之態?咳咳!我大熙坐擁萬里江山,盡取天下十九州,逆賊起兵作亂,僅據四州之地,何足懼…咳咳!懼也?只需傳出詔書一份,邀天下忠臣之士,起兵討賊,賊兵頃可滅之!”
隆慶帝聞言,卻仍舊悲觀。
“我等被錦衣衛層層包圍,如何能送詔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