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的身影消失在密道盡頭后,血池密室內重新歸于寂靜。
白狼王緩緩低下頭,金色的豎瞳中映著酒囊上殘留的酒液,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還在回味那久違的烈酒滋味。
就在這時——
呵,多年不見,想不到堂堂白狼王,竟然也會對一個人類產生興趣。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在它耳邊響起。
白狼王的耳朵猛地豎起,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毛發都因震驚而微微炸開。
這個聲音……
它緩緩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虛空中,先是青玉簪尾的鈴鐺輕輕晃動。
隨后,周圍的陰影仿佛潮水般退去,旋即露出那道修長的身影。
她穿著白色的廣袖長袍,衣擺處繡著銀色的蛇紋。一頭青絲用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蒼白的臉頰旁。
她戴著斗笠,輕紗遮面,只露出一雙如寒潭般幽深的眸子。
但只是一眼,白狼王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圣……圣尊?!
白狼王的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它掙扎著想要起身,鎖鏈被扯得嘩啦作響,干枯的四肢卻因虛弱而了一下,險些栽倒。
阿鯉——或者說,姬紅鯉——輕輕抬手,一縷暗紅色的妖氣托住了它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必行禮。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圣尊那都是過去式了,如今……我只是一介散修。
白狼王死死盯著她,金色的豎瞳中泛起濕潤的光澤:老臣……老臣不是在做夢吧?
姬紅鯉走到祭壇前,指尖輕點,九條鎖鏈上的符文無聲消融。
白狼王終于能稍稍活動身體,但它并未起身,而是恭敬地伏低身軀,如同當年在北疆時一樣。
圣尊,您回來了……它的聲音沙啞而激動,
是的,我回來了……姬紅鯉看著面前這頭衰老得不成樣子的白狼,眼眸深處閃動著不知名的光亮,隨即輕輕一嘆。
您回來……是要帶領妖族,再次和人類爭奪玄瀛大陸嗎?
她搖了搖頭:如今的時代,是人族鼎盛的時代。
她抬起手,掌心浮現一縷暗紅色的妖氣,那妖氣中竟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金芒。
我這些時日,修為窺視到了圣境之上的一點點風景……也看明白了一點何為天意。
妖族若想存續,唯有龜縮北疆,與人族互不干涉。
白狼王怔了怔,隨即低聲道:圣尊既然這么說,那必然是對的。
它的眼中沒有絲毫失望,只有一如既往的忠誠。
您能回來就好……北疆的大家,都很想念您。
姬紅鯉眸光微動:大家……都還好嗎?
白狼王的尾巴輕輕搖了搖,像是回到了當年那條跟在她身后的小狼:那只天天跟著您的小狐貍,如今已經證道圣境,成了妖族新圣……
它的聲音漸漸變得流暢,仿佛回到了意氣風發的歲月,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北疆這些年的變化——
青丘狐族出了三位大妖,白澤一脈的占卜之術越發精妙,黑山老妖雖然脾氣依舊暴躁,但卻把領地治理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