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依然戴著面紗,一襲素衣,正安靜地擺著個雜物的小攤。
于是這兩年來,他一邊給人測字,一邊暗中觀察著隔壁的動靜。
好在阿鯉一直安分守己,每日就是擺擺貨物,也不與人討價,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對著天空發呆。
漸漸地,陳長安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兩人偶爾也會閑聊幾句,但都是淺嘗輒止,從不過問對方的身份,這種邊界感讓陳長安頗為舒適。
陳道友,阿鯉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開口,說起來你總是愛發呆呢。
她抬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剛離開的背影,方才那位客人連問三聲,你都恍若未聞。
陳長安的眼睛微微一瞇。
當然是因為意識在本體那邊曬太陽啊。
不過他自然不會說破,只是笑著反問:阿鯉姑娘不也常望著天空出神么?
他指了指她攤位上奇形怪狀的雜貨,上回那位要買你那盞琉璃燈的客人,問價的聲音喊得整條街都聽見了,姑娘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兩人目光相接,氣氛忽然變得沉寂。
但下一刻,兩人卻忽然同時莞爾一笑。
晨風拂過街角,吹動兩人攤位的布幡。
他們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就像過去兩年里許多次心照不宣的沉默一樣。
……
阿鯉緩步回到自己的雜貨攤前,指尖輕輕拂過攤位上那些古怪物件——會自轉的青銅羅盤、不點自燃的琉璃燈、能映出人影的玄鐵鏡。
她看似隨意地整理著貨物,余光卻始終鎖定在對面那個白衣青年身上。
這家伙……居然問自己為什么發呆。
當然是因為我的意識在本體修煉啊……只不過這個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兩年前,當她第一次在仙靈城見到他時,讓她嚇了一跳。
畢竟這可是曾經一出現,就讓人家半座城市都炸上了天的煞星,如今竟安安分分地在這里擺攤測字?
阿鯉姐姐,這個貝殼多少錢呀?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趴在攤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不要錢,送你了。阿鯉隨手將貝殼遞給小女孩,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對面。
陳長安正懶洋洋地支著下巴,給一位老婦人解簽。
陽光落在他清俊的側臉上,襯得他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市井術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有些眼熟。
太反常了……
阿鯉摩挲著袖中的縛龍索。
若不是她那個貪玩的小徒弟總愛來仙靈城閑逛,她才不會日復一日地在這里賣雜貨。
可這兩年來,陳長安除了偶爾對著空氣發呆外,竟真像個尋常測字先生般度日。
難道……她將自己胸前的長發繞了一圈又一圈,他真的甘心在此虛度光陰?
再觀察些時日吧……
她如是想著,余光卻始終未從那個白衣身影上移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