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志猛地甩了甩頭,再定睛看向地面——和尚的影子分明正常地拖在身后,哪有什么骷髏?他用力揉了揉充血的眼睛,喉嚨里擠出嘶啞的聲音:我......我眼花了?
妙思和尚慈悲地笑著,月光在他光滑的頭頂鍍上一層銀輝:施主心神激蕩,產生幻覺也是常理。
幻覺?王守志突然暴起,沾滿血污的雙手揪住和尚的衣領,那碗毒茶也是幻覺嗎?!我娘尸首上的黑血也是幻覺嗎?!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在和尚雪白的袈裟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和尚不躲不閃,反而伸手撫上他扭曲的面容。那只手冰涼如玉,瞬間讓王守志狂暴的情緒凝固。
你可知佛陀割肉喂鷹的故事?妙思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每個字都像敲在王守志的魂魄上,為救一鴿,甘愿割盡全身血肉——這才是大慈悲。
王守志踉蹌后退:你......你什么意思?
令堂的性命,和尚突然逼近,瞳孔中泛起詭異的金芒,換來了什么?他猛地扯開王守志的衣襟,露出肩頭那朵妖艷的蓮花烙印,換來了被選中者的覺醒!
夜風驟停。王守志突然聽見自己血液奔涌的聲音,那朵烙印正在發燙,燙得他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你......你是說......他的牙齒開始打顫,我娘的死......是......是必要的?
非但必要,更是功德。妙思雙手合十,腦后竟浮現出一輪虛幻的佛光,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令堂舍身成全大業,已登極樂凈土。說著突然掐訣,一道金光打入王守志眉心!
啊——!王守志跪倒在地,感覺有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經脈里游走。丹田處沉寂多年的靈力突然沸騰,氣海翻涌間,他清晰聽見咔嚓一聲——筑基期的瓶頸碎了!
這...這不可能...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皮膚下流動著淡金色的靈力,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玉石碰撞般的清響。氣海中央,無窮無盡的真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膨脹
歸元境......王守志渾身發抖。他記得師父閉關百年才堪堪摸到歸元門檻,而自己竟然......一息之間,就地達成!
妙思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宏大:看見了嗎?這就是天命!
隨著話音,王守志的神識轟然炸開,化作一片星云般的漩渦——正是邁入歸元境的標志!
你被選中了,孩子。和尚的語調突然溫柔下來,像在哄一個迷路的孩童,三年后天地大劫,唯有經歷至親之痛者,才能執掌救世之鑰。
王守志的瞳孔開始渙散。他看見無數畫面在眼前閃回:娘親臨死前欣慰的笑、自己端茶時詭異的平靜、還有......還有夢里高僧不斷重復的這才是真慈悲。
我......我真的是......他的聲音飄忽不定,修為暴漲帶來的力量感正在沖刷理智。
妙思突然按住他的天靈蓋,一串金色梵文順著指尖流入:記住,殺一人救萬人,是菩薩心腸;殺至親救蒼生,是佛陀境界。
王守志的掙扎漸漸微弱。他恍惚看見娘親站在云端對他微笑,耳邊回響著和尚的蠱惑:你聽見了嗎?她在極樂世界為你驕傲
夜梟的啼叫聲中,王守志周身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待光芒散去,他額間多了一枚蓮花狀的金紋,眼中的痛苦迷茫已化作詭異的平靜。
我明白了。他緩緩起身,歸元境的威壓震得周圍墓碑紛紛開裂,娘親的死......是值得的。
妙思欣慰地笑了。
月光下,他的影子突然分裂成無數扭曲的人形,又在一瞬間恢復如常。
但這一次,王守志沒有看見——他正癡迷地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嘴角揚起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
但就在此刻——
妖言惑眾!
一聲冷喝如驚雷炸響,剎那間,整片亂葬崗的陰風驟然停滯。
江澈踏空而來,白衣獵獵,眸中寒芒如劍。
他每踏出一步,腳下便綻開一朵赤金火蓮,灼得虛空扭曲。
蠱惑人弒親?他盯著妙思和尚,聲音里壓抑著滔天怒意,上輩子見你們這些禿驢虛偽,沒想到這輩子更惡心!
妙思和尚臉上的慈悲笑意微微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常: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貧僧不過是點化有緣人罷了。
點化?江澈怒極反笑,讓人親手毒死生母,再騙他是天命所歸?你們佛門的慈悲,可真是令人作嘔!
話音未落,他右手已掐出劍訣,一道赤金火線自指尖迸射,瞬間將方圓百丈照得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