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三人已走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坡。站在這里俯瞰,遠處的山谷中,竟赫然坐落著一個炊煙裊裊的凡人村落!
村落依山傍水,幾十間茅屋錯落有致地散布在綠意盎然的田野間。
屋前屋后種著桃李果樹,此時正值花開時節,粉白相間的花瓣隨風飄落,宛如一場溫柔的雪。
村口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流過,溪邊幾個婦女正在浣溪衣物,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彩。
更遠處,幾個農夫戴著斗笠,在稻田里彎腰勞作,偶爾直起身擦汗,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
夕陽的余暉灑在村落上,將茅草屋頂染成金色,炊煙裊裊升起,與遠處山間的薄霧交融,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這……韓煜喃喃道,還真是世外桃源啊。
三人站在山坡上,一時竟看得有些出神。
不過,三人很快察覺到了異樣。
——田地里沒有耕牛,只有一個精瘦的漢子獨自拉著三架犁耙,健步如飛地翻墾土地,仿佛那沉重的農具輕若無物。
——另一處,一個婦人單手托著沉重的茅草捆,輕輕一躍便跳上了屋頂,動作輕盈得不像凡人。
這些人……江澈眉頭緊鎖,力氣大得離譜,卻又感受不到半點靈力波動。
難道他們都是隱居在此的修士?
不……韓煜瞇起眼睛:若是修士,未免又太弱了一點;若是凡人,又強得反常。
三人對視一眼,決定進村一探究竟。
很快,幾人踏入村中,路過的村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們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幸福笑容,眼神溫和卻空洞,仿佛被某種力量統一雕刻出來的表情。
老翁坐在門前編竹筐,嘴角含笑;婦人蹲在溪邊洗衣,哼著小曲;每個人都沉浸在滿足中,卻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打招呼,甚至對三個陌生人的出現毫無戒備。
若是一個人兩個人,大概會覺得這里是個溫暖的地方,但人人如此,三人心中不由感到一絲寒意。
此刻,迎面走來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
老伯,請問......陳星采剛揚起笑臉抬手招呼,老農卻像沒聽見般徑直從她身邊擦過。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盯著前方,嘴角掛著僵硬的微笑,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韓煜皺眉,快走兩步攔住個挎著菜籃的婦人:這位大姐
啪!
菜籃撞上他的手臂。婦人仿佛撞到的是一團空氣,腳步絲毫不停。
竹籃里的蘿卜滾落在地,她竟看都不看,依舊保持著那種空洞的幸福表情,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草鞋踩在土路上發出的沙沙聲,竟像被無形的手指揮著般整齊劃一。
他們脖頸以相同的角度微微前傾,肩膀晃動的幅度分毫不差,連呼吸聲都奇妙地同步。
韓煜后背竄起一陣寒意。
他突然快走幾步,抓住一開始那個老者的手腕,觸到的皮膚冰涼如尸。
老者這才緩緩轉頭,嘴角機械地上揚:客人......好
每個字都拖著黏稠的長音,像壞掉的傀儡在模仿人聲。
渾濁的眼球終于聚焦到她臉上,瞳孔里卻映不出人影,只有兩團慘白的霧靄在緩緩旋轉。
三人不約而同地后退半步。
周圍的村民突然全部停步,齊刷刷轉頭望來。
數張笑臉在陽光下裂開相同的弧度,連嘴角揚起的皺紋都一模一樣。
歡......迎
沙啞的聲浪從四面八方涌來,驚起滿樹烏鴉。
黑壓壓的羽翼掠過天際時,村民們又恢復了慢吞吞的動作,繼續著他們詭異的日常。
只留下三人站在路中央,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就在此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
你們是外鄉人?
……
三人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正冷冷地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