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陳設簡樸至極——一張木桌,兩把藤椅,墻角擺著茶具,爐上煮著水,茶香裊裊。
陳長安就坐在窗邊的藤椅上,午后暖陽透過窗欞,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他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書冊,紙頁已經有些脆薄,卻被他翻得極為輕柔。見他進來,陳長安抬起了頭。
趙信呆立在門口。
這一次,他終于見到了那夢寐以求的真容。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一襲簡單的青衫,布料普通得像是市井中隨處可見的粗麻,卻莫名給人一種
"本該如此
"的和諧感。
黑發隨意地用一根木簪束起,簪頭沒有任何雕飾。
他的面容清俊,眉目如畫,卻沒有任何攝人的氣勢,就像山間隨處可見的讀書人。但當他看向陳長安的眼睛時,整個世界仿佛在瞬間顛倒。
那雙看似普通的黑色眼眸中,倒映著星河運轉,蘊含著天地初開的混沌。
趙信只覺得自已的神識被無限拉伸,剎那間看見了無盡星海的誕生與湮滅,看見了時間長河的奔涌與停滯。
更可怕的是,他仿佛看見了自已的一生——從海上初遇,到皇城血戰,再到此刻的跪拜,所有畫面都在那雙眼中一閃而過。
他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
“你來了。”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如同九天驚雷一般,在趙信的耳畔炸響,震得他渾身一顫。
他抬起頭,目光與那道身影交匯,剎那間,仿佛時間都凝固了。
“仙尊……”趙信的喉嚨干澀,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他想要跪下,向眼前的仙尊請安,卻發現自已的膝蓋如同被千斤重擔壓住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彎曲。
“坐吧。”陳長安的聲音很輕。
趙信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從下方涌起,托住了自已的身體,讓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他踉蹌著走到對面的藤椅前,緩緩坐下,身體的重量似乎都壓在了那把藤椅上,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
“弟子……”趙信低下頭,灰白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辜負了仙尊的期望。”
他的聲音充滿了自責和懊悔。
陳長安輕輕搖頭,緩聲道:“何來辜負?你走過的路,便是你的道。”
趙信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解。
"你且隨我來。
"
陳長安袖袍一揮,二人已立于九天之上。
下方的靈界山河如畫卷般展開,城池如棋盤,江河似銀帶。
"你看。
"
隨著陳長安指尖輕點,靈界的時光驟然加速。趙信瞪大眼睛,看著山川變幻,王朝更迭——
大炎王朝的皇城在百年間化作廢墟,金鑾殿的柱子被藤蔓纏繞,龍椅上筑滿了鳥巢。
青玄王朝的宮殿被瘋狂生長的古樹頂破地基,琉璃瓦散落一地,成了野獸的棲息地。
趙雪建立的寒月宗開枝散葉,白衣修士的身影如星火般遍布靈界各處。
曾經被他毀滅的天霜王朝故土上,新的國度如春筍般崛起,那些百姓在曾經的尸骨上耕種、歌唱、繁衍......
"這......
"趙信的聲音顫抖,
"便是長生境之后的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