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璃離開后,房門輕輕合上,林晚指尖一勾,那塊瑩潤的留影石便落入掌心。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姬紅鯉:“看來那丫頭對你這位‘姬公子’已經情根深種了。”
姬紅鯉慵懶地倚在軟榻上,聞言輕笑一聲,手中折扇“唰”地展開,扇面水墨山嵐隨她手腕輕轉,竟似活了一般流動起來。她忽而傾身向前,扇骨一抬,輕輕挑起林晚的下巴:“那林花魁呢?是否也對在下情根深種?”
林晚眼尾微挑,指尖忽有靈光一閃,留影石中頓時投射出方才白璃含羞帶怯的畫面,虛影浮在半空,栩栩如生。她故作嘆息:“可惜啊,留影為證,姬公子處處留情,我這花魁可不敢當真。”
“哦?”姬紅鯉扇面一收,突然攬住林晚的腰肢向榻上一帶。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笑出聲來。
……
鬧夠了,二人并肩立于夢仙樓頂層的陣法中樞處。
姬紅鯉袖中飛出十二枚玉符,精準嵌入地面刻畫的陣紋凹槽。林晚則并指劃破虛空,一縷神識如絲線般纏繞在陣法核心的青銅古鏡上。
“聽風陣,啟。”姬紅鯉屈指一彈,玉符同時亮起微光。
整座青樓的聲息頓時如潮水般涌來——
三樓雅間里,醉酒的富商正吹噓自家商隊打通了西域新商路;后院廚房,廚娘邊剁肉邊抱怨東家克扣月錢;偏廂房中,新來的樂伎偷偷練習走調的琵琶曲……
整整一日,二人聽了滿耳市井瑣碎。姬紅鯉百無聊賴地撥弄著鏡面:“賭錢賒賬、妻妾爭風、掌柜做假賬……這夢仙樓倒是人間煙火氣十足。”
林晚指尖輕叩鏡緣,笑道:“燭龍若真把執念藏在這等雞毛蒜皮里,倒也算別出心裁。”
“急不得。”姬紅鯉伸了個懶腰,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人的執念,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林晚點頭,窗外恰傳來更夫梆子聲。
忽然一片雪花落在窗欞。
下雪了。
……
與此同時——
長安城。
大明宮內。
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殿宇在雪色映照下更顯威嚴。
女帝武曌高坐于龍椅之上,金冠珠簾垂落,映著燭光熠熠生輝。殿內絲竹悠揚,觥籌交錯,文武百官列席兩側,覲見天子,歌功頌德之聲不絕于耳。
“陛下治國有方,威震四海,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實乃盛世之兆!”宰相許敬宗躬身行禮,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臉上絲毫看不出昨天晚上殘存的狼狽。
“是啊,陛下,瑞雪兆豐年,明年必定五谷豐登,國泰民安!”另一位大臣連忙附和。
武曌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她登基稱帝時,天下多有不服,可如今大唐盛世,四海臣服,她怎能不驕傲?
她端起金樽,輕抿一口西域進貢的葡萄酒,笑道:“諸位愛卿,今日良辰美景,不如共飲一杯?”
“臣等敬陛下!”群臣齊聲應和,紛紛舉杯。
酒過三巡,武曌興致高昂,看著御花園內百花凋敝,忽然感嘆:“如今良辰美景,卻無百花相映,可惜,可惜。”
額,現在是隆冬時節,還在下雪,怎么可能會有百花開放,陛下這是喝醉了吧。
她這一句來的突然,百官吐槽之余,還在思考如何應對,就見她已經猛然起身,走到案前,提筆蘸墨,揮毫寫下:
“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寫罷,她將詩卷遞給身旁的宮女,吩咐道:“將此詩拿去焚燒,報與花神知曉。”
宮女一愣,隨即恭敬接過,低聲應道:“奴婢遵旨。”
隨后匆匆離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