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仙子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托腮嘆道:
"我自從三十三天……咳,化形以來,從未離開過這方天地。
"
"為何不出去看看?
"姬紅鯉問。
牡丹仙子神色一黯:
"既然占了神位,自然……
"
她突然住口,警覺地看向姬紅鯉。
可對方只是平靜地飲了一口酒,仿佛沒注意到她的失言。
他望著遠處的月色,
"心若是自由的,何處去不得?
"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牡丹仙子緊閉的心門。她第一次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陌生人——他的眼中沒有貪婪,沒有算計,只有一片澄澈。
"你......真是個怪人。
"她輕聲說。
姬紅鯉笑了:
"彼此彼此。
"
......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兩人還在交談。牡丹仙子驚訝地發現,自已竟與一個陌生人說了整夜的話。
"天要亮了。
"姬紅鯉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露水。
牡丹仙子突然有些不舍:
"你要走了?
"
"游歷之人,終須一別。
"他拱手一禮,
"多謝姑娘相伴。
"
牡丹仙子張了張嘴,最終只道:
"你......還會再來嗎?
"
姬紅鯉轉身時,嘴角微揚:
"若是有緣。
"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牡丹仙子站在原地,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白玉扣——那是從姬紅鯉袖中落下的。
……
夢仙樓頂層的廂房內,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一地碎金。林晚一腳踢開房門,紅衣翻飛間帶進幾片邙山的落葉。
"累死我了——
"她拖長聲調,整個人癱進軟榻里,順手抄起案幾上的茶壺就往嘴里灌。
姬紅鯉慢悠悠地跟進來,反手合上門扇。她指尖一彈,屋內燭火次第亮起,映出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花魁,你這儀態...
"
"少來。
"林晚翻了個白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腳尖點了點床榻下方,
"差點忘了這茬。
"
床板下傳來一陣
"嗚嗚
"的悶響。
姬紅鯉挑眉,袖中飛出一道清風,將垂落的錦緞床幔掀起。只見一個青衫書生被捆成粽子似的塞在床底,嘴里還塞著塊繡帕,此刻正驚恐地瞪大眼睛。
"喲,醒了?
"林晚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他,
"這位公子,昨夜山道相逢,別來無恙啊?
"
書生掙扎得更厲害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姬紅鯉蹲下身,指尖在他額前虛點一下:
"安靜。
"
書生頓時僵住,只有眼珠子還在驚恐地轉動。
"這人怎么處理?
"林晚晃著腳尖,
"總不能一直塞床底下吧?
"
姬紅鯉站起身,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
"我看著人順眼。
"
她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留著當龜公吧。
"
"哈?
"林晚差點被茶水嗆到,
"這人什么時候得罪你了?
"
床底下的書生聽到
"龜公
"二字,眼睛瞪得更大了,活像只受驚的兔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