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端著精致的食盤走了進來,上面擺著幾樣清淡卻靈氣盎然的早點與一碗熬得恰到好處的靈米粥。
他一眼便看到夕顏臉色有些蒼白,神情似乎也有些恍惚,不由得關切地問道:“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他語氣溫和,帶著一絲新婚丈夫特有的體貼與歉意,顯然是將她的異樣歸因于昨夜的疲憊與羞澀。
夕顏心中一緊,連忙搖頭,努力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容:“沒、沒什么,可能是剛醒還有些迷糊。”她接過江澈遞來的粥碗,指尖的溫度讓她冰涼的手心稍稍回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弟子恭敬的聲音:“稟江長老,盟主請您即刻前往偏殿議事,似有要事。”
江澈微微蹙眉,新婚第二日便有急務,但他深知蕭塵若非緊要不會來擾。他轉頭看向夕顏,柔聲囑咐道:“師兄相召,我需去一趟。你好好用膳,若覺疲累便再歇息片刻,我盡快回來。”
“嗯,正事要緊,你快去吧。”夕顏乖巧點頭,心中卻暗自松了口氣。
江澈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隨弟子離去。
房門輕輕合上,室內重歸寂靜。
夕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與緊張。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迅速從袖中取出那枚再次悄然浮現的黑色玉環。
她指尖微顫,將一絲靈力注入其中。
玉環表面幽光流轉,那冰冷死寂的氣息再次彌漫開來。一道模糊卻威嚴無比的虛影自玉環上方緩緩凝聚成形——正是她的師尊,祝傾城!
夕顏立刻起身,恭敬地跪伏于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弟子夕顏,拜見師尊!”
她低垂著頭,心臟狂跳,等待著預料中的質問或新的指令,腦海中已是一片混亂,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然而,預想中的冰冷命令并未傳來。
祝傾城的虛影靜靜地懸浮著,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那威嚴的聲音卻出乎意料地帶上了一絲……平淡的溫和?
“起來吧。”祝傾城的聲音透過玉環傳來,少了幾分往日的凌厲,“昨日是你大婚之期。”
夕顏一怔,依言起身,依舊不敢抬頭,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看你氣息,修為似有精進,心境也……開闊了些許。”祝傾城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看來,在那仙靈圣地,你過得尚可。”
夕顏心中猛地一酸,對于這位自幼教導她、賦予她使命的師尊,她內心深處始終懷有敬意與親近。她從未想過,會有和師尊反目的那一天。所以聽到師尊說出這般關心話語,她連忙道:“弟子……弟子一切安好,勞師尊掛心。”
她最害怕的,便是師尊要她在師門與夫君、在使命與真情之間做出抉擇,那對她而言將是無法想象的痛苦。
祝傾城的虛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聲音依舊平淡:“既已如此,便按你自已的心意,好生在那仙靈圣地生活下去吧。”
“師尊?!”夕顏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與愕然!她幾乎懷疑自已聽錯了!
祝傾城并未解釋,只是淡淡道:“昔日交予你的諸多事務,自此一概作罷。你無需再行探查傳遞之事,安心做你自已便好。”
話音未落,那黑色玉環中幽光一閃,一枚約莫巴掌大小、通體漆黑、看不出任何材質、表面光滑如鏡、卻隱隱散發著與玉環同源卻更為內斂氣息的小牌子,緩緩飛出,懸浮在夕顏面前。
“此物予你。”祝傾城的聲音傳來,“無需多做任何事,只需將此牌隨身佩戴即可。自此,你與宗門的因果,便系于此物之上。”
夕顏看著那枚懸浮的黑色小牌,心中激動萬分,卻又帶著一絲本能的、難以言喻的微妙感覺。但這巨大的“赦免”與突如其來的自由,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疑慮與不安!
師尊不再要求她做臥底!允許她留在仙靈圣地!允許她和江澈在一起!這簡直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最好結果!
“多謝師尊!弟子……弟子遵命!定不負師尊恩典!”她再次跪拜下去,聲音因激動而哽咽,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枚黑色的小牌子。牌子入手冰涼,卻仿佛是她通往新生活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