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四:
衛家府邸,雕梁畫棟,氣派非凡,以家傳絕學《流云步》聞名遐邇,在中州也算是一方豪強。
此刻,衛家議事大廳內,氣氛卻異常凝重,甚至帶著幾分詭異的壓抑。
家主衛雄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沉凝,眼神復雜。他身旁站著幾位衣著華貴的女子,皆是他的女兒,衛家的小姐們。她們看向大廳中央那人的眼神,充滿了不耐、厭煩,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大廳中央,一名面色蒼白、眼神卻銳利如鷹的青年,正坐在一架木制輪椅上。他便是衛雄十年前“千辛萬苦”尋回的、據說是出生時被惡仆掉包、流落在外多年的“真少爺”——衛風。
衛風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主位上的“父親”和幾位“姐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嘲諷的笑意。
“十年前,我剛被尋回不久,暗中揣摩家傳《流云步》的入門心法,略有心得,在院中嘗試步法運轉。”他的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刀,“卻被府中老管家‘恰好’撞見。第二天,我便‘意外’從家中藏書閣高處的樓梯上摔下,雙腿盡碎,經脈寸斷,醫修斷言,此生再無修習任何高深步法的可能。”
他頓了頓,目光死死鎖定衛雄:“我一直以為,那是老管家個人所為,或許是怕我威脅到他那‘親如已出’的少爺衛燦的地位。直到昨日,我才偶然得知……那老管家臨死前吐露,竟是奉了家主您的密令!”
大廳內一片死寂。
衛雄的臉色變了變,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仿佛背負了巨大的無奈:“風兒……為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你的步法天賦實在太過驚人,遠超常人。你若雙腿健全,勤加修習,這《流云步》的繼承權,怎還可能落到阿燦頭上?他……他天賦遠不如你啊!”
這番毫不掩飾的、扭曲的“苦衷”,讓衛風眼中的寒意更盛。
“不得已?哈哈哈……”衛風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充滿了悲涼與荒謬,“十年前,你們興師動眾,將我從那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泥濘中找回來,口口聲聲說我是衛家真正的血脈,說那衛燦只是個卑賤的管家之子!好!我信了!我以為我終于有了家,有了親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十年的憤懣與痛苦:“可你們告訴我!既然我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么這十年來,你這個父親,還有我這幾位好姐姐,從未有一刻真正把我當成家人?!既然從不把我當家人,當初又為何要將我找回來?!讓我死在外面,豈不更合你們心意?!”
一位身著絳紫衣裙、容貌艷麗卻眉宇刻薄的三小姐忍不住尖聲道:“衛風!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行嗎?何必一直耿耿于懷?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回來了,阿燦他受了多少委屈?他天天以淚洗面,擔心自已在這個家沒有立足之地!他已經失去了衛家唯一少爺的身份,難道連這《流云步》的繼承權,你也要殘忍地奪走嗎?!你怎么能這么自私!”
“他委屈?!”衛風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怒極反笑,指著自已的雙腿,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頂替我的身份,在這高門大院里錦衣玉食、受盡寵愛幾十年!而我!你們所謂的真少爺!在外面食不果腹、受人欺凌、幾次險些死在荒野!如今我回來了,奪回本屬于我的一切,天經地義!他這叫委屈?!那我這雙腿!我這十年!又算什么?!”
“住口!休得胡言!”衛雄猛地一拍桌子,臉色鐵青,眼中最后一絲偽裝的愧疚也消失殆盡,只剩下赤裸裸的偏袒與厭惡,“身為兄長,讓讓你弟弟怎么了?一點家族傳承罷了,如此斤斤計較,睚眥必報!果然是鄉野陋巷長大的,心胸狹隘,毫無氣度,根本上不得臺面!我衛家怎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這番話,徹底斬斷了衛風心中最后一絲可笑的、對親情的奢望。
他臉上的憤怒與激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與平靜。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然后,在衛雄、幾位小姐以及廳內護衛驚愕的目光中,他雙手一按輪椅扶手,緩緩地、穩穩地……站了起來!
“你……你的腿?!”衛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驚駭,“你的腿沒有斷?!這不可能!當年明明……”
“是啊,沒有斷。”衛風活動了一下雙腿,動作流暢自然,顯然早已康復多年,他語氣平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你們失望了。不僅沒斷,這十年來,我暗中苦修不輟,《流云步》……早已大成。”
衛雄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失聲驚呼:“不好!明天就是家族考核,決定《流云步》最終傳承歸屬!你……你一直在隱忍偽裝!你想在考核上一鳴驚人,奪回繼承權!”
驚怒交加之下,衛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狠厲,厲聲喝道:“來人!給我將他拿下!打斷他的腿!這次……直接鋸掉!我看他還怎么練步法!”
廳外早已待命的數名護衛立刻兇神惡煞地撲了進來,直取衛風!
衛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憐憫的嘲諷。
就在那些護衛即將觸碰到他的瞬間——
他輕輕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大廳:
“天盟的各位前輩……”
“助我。”
“轟——!”
議事大廳的屋頂與數面墻壁轟然炸裂!木石飛濺!煙塵彌漫中,數道身著統一制式黑袍、氣息凌厲磅礴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驟然降臨!強大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將所有撲向衛風的護衛以及衛雄、幾位小姐盡數壓制得動彈不得!
“天盟執法!清剿劫孽!抗命者,格殺勿論!”
冰冷的宣告如同死神的律令!
刀光劍影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