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周遲,倒是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你。”
周遲不說話。
李昭自顧自找了個地方坐下,說道:“本宮收到了一道密旨,看了之后,本宮也極為失望,但好像在本宮這個位置上,實在是沒有辦法做些什么,又是兒子又是臣子,能做什么呢?難道真要告訴他,你皇帝做得不好,讓本宮來做?”
這番話李昭說得很隨意,但很真誠,他能對周遲說出這些話來,其實意味著很多事情。
周遲看著他,說道:“大概殿下真能做出這些事情來。”
李昭搖了搖頭,“朝野那些人都覺得本宮在等一個機會,蟄伏到某個時機便去坐一坐那把椅子,但實際上,他們全部都想錯了,本宮從來對那把椅子沒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著為百姓做些事情,不過好像不坐到那把椅子上,也有很多事情不好做?”
說到這里,李昭自嘲一笑,“是不是聽著很有些滑稽,似乎有人在標榜自己清高,但實際上卻和清高一點關系都扯不上?”
周遲看著他,說道:“殿下的真心話,聽著倒是有些心酸。”
李昭看了周遲愣了愣,繼續說道:“那道旨意本宮的確想要抗了,真是需要好些勇氣,不過真要想要做這件事的時候,卻發現哪里有這么簡單。”
“我說不出話來。”
李昭看著周遲,聲音有些輕的說了這幾個字,這句話聽著有些言外之意,但實際上最重要的這句話本身。
“那位寶祠宗的萬俗看著本宮,本宮便說不出話來,真是讓人覺得有些遺憾。”
萬俗已經被證明是歸真境的強者,而且很有可能是歸真巔峰,這樣的強者,在東洲也是少數,他看人一眼,李昭說不出話正常,就算是馬上要死去,其實也正常。
李昭說道:“那個時候本宮明白一個之前想過,但沒有這么深刻的道理,那就是所有的東西,其實都及不上一個強大的拳頭。”
“像是什么道理規矩,在一個強大的拳頭面前,都顯得不值一提。”
李昭有些沮喪,也有些無奈。
周遲看著他,想了片刻,才說道:“強大的拳頭制定的規矩才是規矩,沒有強大的拳頭相護的規矩,自然便很難說成規矩。”
李昭苦笑不已。
周遲說道:“看起來湖畔那位當年便銷聲匿跡的魔道巨擘,就是寶祠宗派出來的。”
李昭點了點頭,“那道密旨其實也是障眼法,讓本宮和各宗門的修士注意力都落到這上面,但實際上他們早就派人進入長更宗遺跡里,找白溪的麻煩,畢竟在他們看來,寶祠宗韓辭等人,便是死在白溪手里的。”
“其實他們是不是死在白溪手里好像并不重要,依著寶祠宗的行事風格,大概就是,我宗門里的弟子死了,你們自然也要死些人才是。”
周遲看得更為深遠一些,“寶祠宗這些年在北方的擴張極快,如今受挫自然讓他們難以接受,不過……寶祠宗能在北邊這么順利的擴張,只怕還要有些助力才是。”
李昭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是受迫而下的這道旨意?”
寶祠宗和大湯皇帝的關系,李昭一直有所猜測,但始終沒有個答案,有些事情做皇帝想要瞞過太子,其實沒有那么難。
更何況,那個當皇帝的,又不是真如尋常百姓以為的那樣,不問世事,一心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