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心想你還真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敢問出這些話,但你敢問這種話,我就敢回答?
不過聽著這話,胖男人便越發確信眼前的少年是那種高門大戶里走出來的,便搖了搖頭。
周遲眼見胖男人沒有回答自己,也沒有追問,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一直跟著兩人的那只白貓。
“我給你一個忠告,平時在家中,要少說話,多動腦,本就不是嫡出,不想日子越過越糟糕,就要多想想。”
胖男人沒忍住,提醒了一句自己身后的周遲。
周遲有些怪異的看著胖男人,他要是知道眼前的胖男人在這座皇城里一直被那些太監私底下稱作活菩薩,就不會這么怪異了。
他好像從來對誰都好,太監們犯事,若是落到他的手里,那自然便會有最好的結果,受到最輕的處罰,即便不是落到他手里,他要是知曉了,也會幫一幫。
只是他這樣的菩薩心腸在皇城里,其實不是好事,若不是他頭上那位和他感情頗深,只怕他也很難有好下場。
不過如今的大湯,說什么時候皇帝陛下不再是皇帝陛下,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到了那天,他的下場只怕真不會太好。
“那是什么地方?”
周遲指著不遠處的一處明顯不同于皇城里其他建筑的地方開口,有些好奇。
“是西苑。”
胖男人沉默片刻,還是開口,他的眼眸里情緒復雜,皇城里很多地方對他來說都是一樣,可只有那個地方,會讓他生出復雜的情緒,其實生出復雜情緒的肯定不是宮殿,大概是那個住在西苑里的男人。
他們是多少年的主仆,說是主仆,其實也更像是朋友,從那座王府到這座皇城,他們相伴走了很多年,情誼之深,但又身份有別,很多時候,他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所以只能看著,只能想著。
“那位陛下就在那邊清修?聽說里面還有一座道觀,修在皇城里的道觀,真想看看長什么樣子。”
周遲看著那邊的西苑,好奇開口,言語里根本沒有任何掩飾自己想去的意思。
胖男人卻是搖搖頭,“在這邊走走看看已經不容易,要是去那邊,你就算是姓姜,也會死的。”
一個姜氏的偏房子弟,闖入皇帝陛下清修的地方,然后死在那邊,不管誰來看,想來都不會覺得奇怪,事后姜氏只怕也找不出來任何理由發聲。
周遲遙遙看著那邊的西苑,問道:“聽說陛下進入西苑之后,便再也沒有出去過,是真的嗎?為什么呢?”
胖男人停下腳步,看著周遲提醒道:“有句話叫做天心難測,陛下想什么,就連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外人就更不知道了。”
“至于你,這些事情就不該是你這樣的少年關心的。”
胖男人平靜地說道:“這件事,是大人物們要操心的。”
周遲卻好似沒聽到胖男人在說什么,而是自顧自說道:“我聽坊間傳言,陛下修行是癡迷長生,那如何才能得到長生呢?”
胖男人沉默不語,只是將周遲送到一道小門前,門內是皇城,門外便不是,這才開口道:“你我因為一只貓結緣,但送你這一路,緣分便盡了,你不用念著,我也不會想著,去吧,你以后不要亂闖了,要是遇到別人,只怕會麻煩些。”
周遲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胖男人,想了想,拱手行禮。
那只白貓在門旁喵了一聲,是提醒他之前說的下次見面要帶魚給它吃,聽著這叫聲里的意思,胖男人蹙起眉頭,卻沒有開口。
周遲看著那只白貓說道:“記得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皇城,結束了這一趟堪稱有些荒誕的經歷。
胖男人看了幾眼周遲的背影,這才關上那道門,蹲下來揉了揉白貓的腦袋,好奇問道:“你知道他會再來?”
白貓喵嗚了一聲,大概意思是他還欠自己一條魚,要是不來,那它很吃虧。
胖男人看著白貓,認真地說道:“可我覺得他如果下次還要來,那么就肯定會出事。”
皇城不是天底下最兇險的地方,但也絕不會如同看著的這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