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大殿里,周遲對玄機上人的稱呼變了又變,玄機上人的心情則是變得極為復雜。
他受人之托,來這里看周遲,而且還不是一人,沒想到,他非但沒能將這個年輕劍修看透,反倒是最后讓他占據了主動權,反倒是將問題拋給了自己。
玄機上人輕聲道:“你要知道,老夫既然受人之托在先,便是不好辜負的。”
周遲聽著這種推脫的話,倒是不在意,只是淡然說道:“有人請前輩來看我,已經看過了,此事便算是了結,至于看到了什么,怎么看的,前輩自然可以去說清楚,但此事之后,難道便沒有新的故事要寫,今日之后,明日難道又是舊故事?”
玄機上人平靜道:“新故事舊故事,雖有先后之分,但也要看是誰在寫故事,你如今不過天門境,在這世間,雖說還算不錯,但也就只是不錯而已,難道你真的覺得你能抗衡那些要看你的人?”
周遲說道:“前輩之前也說,我應是東洲此后最鋒利的那把劍。”
玄機上人說道:“東洲最鋒利的劍也斬不開一座東洲。”
周遲問道:“以前沒有過?”
玄機上人本想點頭,但不知道為何,微微蹙起眉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他便說道:“你既然是劍修,你就應該知道,東洲的劍修,沒有太過出色之輩,即便是你重云山的那座劍峰尚未衰敗之時,也不曾出過一劍壓一洲的人物。”
“過去沒有,以后也會一直都沒有?”
周遲平靜道:“我之前,誰能想過東洲還能出一個勝過祁山那位的劍修?”
聽著這話,玄機上人再度沉默了,他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遲卻好似沒了耐心,“還請前輩原諒我的性子比較急躁,畢竟是個少年,心性不夠成熟,所以我只能再給前輩半刻鐘。”
玄機上人苦笑不已,眼前的周遲今夜所做的一切,說是步步為營都不為過,就是這么一個心思縝密,甚至在今夜隱約能掌控局勢的年輕人,此刻卻說自己不夠成熟,這傳出去,誰能相信?
只是有些事情,不信也只能信,既然周遲已經給他下了最后通牒,那么玄機上人便只能選擇。
不讓對方問三個問題,結果是什么?
對方雖說沒有明說,但玄機上人卻很清楚,那就是賭一把這位年輕的劍修以后走不到極高境界,早早死去,那今夜的一切,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可見過了這樣的年輕人,玄機上人自己能相信他會輸嗎?
這樣的人,哪怕只有一絲機會成功,好像都是一件讓人極為害怕的事情。
“請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玄機上人再次抬頭看向周遲,他的眼眸里,渾濁之意漸漸散開,變得有些清明。
在這一刻,玄機上人還是決定賭一把,當然賭的不是周遲會輸,而是賭周遲之后會成為那能一劍斬開東洲的存在。
把賭注放在一個年輕人身上,放在從前,玄機上人絕對不會做,哪怕那個人是白溪,但現在,即便是白溪,他還是不會做,而對面的人是周遲,他卻愿意試試。
因為這個年輕人,今夜已經勝過了他。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那些大人物,都不見得可以,但眼前的周遲做到了。
他甚至只是個年輕人。
周遲看了玄機上人一眼,問道:“今夜是那位皇帝陛下布的局,讓前輩來看我,自然是想要知道東洲大比上的事情,可這和他有什么關系?所以,這位陛下,一定和寶祠宗牽扯頗深,是否?”
這第一個問題,便讓玄機上人有些感慨,眼前的年輕人果然不凡,只是通過今夜之事,便猜到了如此多。
“陛下不曾說過此事,但老夫可以告訴你,自然如此,若無寶祠宗在后,這位皇帝陛下的皇位,只怕坐得沒這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