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前后兩句,應是“月白沙汀翹宿鷺,更無一點塵來處”周遲早些年一心修行練劍,但偶爾也會翻看一兩本閑書,其間最喜歡的,便是那位蘇姓文壇大家的長短句。
也多虧正好撞上了,要是這說得不對,周遲可記不得太多別的詩詞一類。
“剛剛聽你妹妹說的紫衣宗,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少女孫月鷺被救起來之后,自責之時,提及過這個宗門,但周遲在萬林山中,仔細看過手中的羊皮地圖,白鹿國附近,是說過有一座紫衣宗,宗門建立百余年,不算長久,上下都穿紫衣,尤其是那位宗主,自號紫衣真人,歸真境界。
但這羊皮地圖上所載的內容畢竟是那萬林老祖當年的東西,天知道過了這些年有沒有變化。
孫亭聽著周遲問起這個,倒是一臉的無所謂,“紫衣宗是我們白鹿國的國宗,宗主也是國師,陛下也是記名弟子,每年都會在國內招收弟子,只是人數有定額,一年不過招二十人而已,光這點名額,那些京城里的權貴就占完了,哪里輪得到我?”
“才不是,要不是因為我白鹿跑了,哥哥就能將白鹿送給紫衣宗的仙師,得到一個名額。”
少女孫月鷺說起這個,眼眶里又再次滿是淚水,十分自責,在她看來,要不是自己,事情就已經有了改變。
孫亭眼見自己妹妹又提起這事,趕緊換了個話題,問道:“恩公是不是在山中迷路了?這深山老林的確容易迷路,我帶恩公下山吧?”
周遲沒說話,只是想著,想來眼前的這個少年應該修行資質一般,若不是這樣,大概也不需要什么白鹿,憑著資質,那紫衣宗哪里有拒絕的理由?
要知道,一座宗門,緊要緊要的事情之一就是這收取的弟子天賦足夠,也只有這樣,宗門才能長盛不衰,一直鼎盛下去。
“你們不繼續在山中捕鹿了?”
周遲看了一眼孫亭,這對兄妹顯然對那白鹿極為上心才是。
“那白鹿最是聰慧,如今驚動了其中一頭,剩下的那些白鹿都會得到消息,只怕今后的半個月,都不會出現了。我們進山的時間也久了,這會兒正好下山回家一趟,對了,恩公若是沒有要去的地方,到家里住些日子?”
孫亭極為真誠,不管周遲身份,既然是救過他們兄妹,尤其是救了自己妹妹,那他覺得就應該好好相待。
周遲想了想之后,沒有拒絕,赤洲之行,本來講究的,就是隨緣兩個字,倒是無所謂。
“要是不麻煩,那就叨擾幾日。”
周遲笑了笑。
“好咧,恩公在這兒稍微等會兒?我去尋些野味,下山也好招待恩公。”
周遲問道:“要不要我陪著一起?”
孫亭搖了搖頭,“山中沒有猛獸,沒什么兇險,恩公不必擔心。”
孫亭看著周遲笑了笑,然后囑咐了自己這妹妹幾句,便閃身進了山林里,只留周遲跟孫月鷺在這邊。
周遲找了塊石頭住下,也不著急說話,眼前的這對兄妹,妹妹姓名顯然取得考究,那就說明兩人父母至少有一人是讀書人,孫亭這個年紀,說話極有章法,也能看出來出身只怕并不是尋常人家,只是現在這兩人打扮,大概是家道中落了。
對此,周遲并無太多感慨,這個世上,眾人遭遇不同,時高時低,都是尋常事,大戶人家能一直殷實富貴下去,難。跌落谷底的人家,能東山再起的,更難。
當然,最難的,從來都是那些一輩子都是最底層的百姓,上升無門,窮苦一生。
“恩公,你叫什么名字?”
眼見哥哥離去,氣氛一下子有些安靜的孫月鷺試探著開口,露出一口白牙,“總不能一直都叫恩公吧,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