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暗司司主沒有猶豫,很快就飄然離開這座皇城。
等到他走后,大湯皇帝才再次站起身,看向窗外,那邊有一只貓,在遠處的宮墻上慵懶地躺著。
……
……
高錦返回小院,將那盞燈籠舉起來掛在屋檐下,然后從屋里搬出來一把椅子,躺在屋檐下,很快便淺淺睡去。
之所以說是淺淺睡去,那就是這些年在這座宮城里養成的習慣,一旦那位皇帝陛下要見他的時候,他就好直接睜開眼睛,在院子里的水缸洗把臉就可以往朝天觀那邊去了。
多少年了,當值的日子里,幾乎一直如此。
有些時候,情同手足,不見得真是手足,那自然超越主仆,就不一定真是超越主仆了。
世上靠得住的,大概還是只有自己而已。
其余人,都難說。
——
帝京城,孟府之前,有中年男人拿著一封信,急匆匆地走入府邸,然后男人穿過庭院,不顧自家婦人的期盼目光,已經一腳踏進了老爹的書房里。
貴為大湯朝內閣次輔的孟長山在書房的蠟燭前把玩著某個小崽子送給自己的那方印章,看著自己的長子走了進來,老臉微紅,倒也自然地收起印章,板著臉,“什么事情?天塌了不成?”
孟章尷尬一笑,“沒塌沒塌,只是重云山來信了,是給您老人家的。”
孟長山挑眉道:“孟寅那小子回山了?”
這些日子,他倒是偶爾能收到信,都是孟寅寄回來的,不過那小子早就不在東洲,在北方那座什么玄洲游歷,每次來信,都是說一說自己的見聞,和悟出的道理,不過那小家伙讓他有些出人意料的是,一趟出門,居然已經收弟子不少了。
不等他這個做爺爺的去說什么收徒要慎重的事情,孟寅已經在信里說了,弟子都沒做過惡事,至于以后要是做了他的學生之后,還要做惡事,那就是他本事不濟,會清理門戶。
除此之外,學生聰明與否,在學問上有無悟性,其實都不重要,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罷了。
孟長山別的不說,光是看著有教無類和因材施教八個字,就忍不住感慨,自己這個孫子,已經要勝過自己了。
“不是那小子的信,是重云山新任掌律,也就是那小子經常提及的朋友,周遲寫的。”
孟章把信遞給老爹,臉上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這里面寫了些什么。
孟長山拆開看了幾眼,然后微微沉默不語。
“爹,這寫了些啥?要托您辦什么事情?”
孟章有些緊張,只是想著有些事情既然山上的那些修士都辦不成,來求自家老爹辦的話,那就挺麻煩了。
孟長山搖搖頭,“沒求人辦事。”
信紙上,的確沒有半個求字。
通篇都只是說如今東洲這些山上的局勢,以及未來有可能的發展。
山上山下,在很多人看來,從來都是兩個世界,但實際上,兩者從來密不可分,沒有所謂的兩個世界。
孟章小聲說道:“我之前也聽說了,那什么百鱷山的修士去了重云山,被周遲殺了,這些日子帝京坊間也有消息傳出來,說是那位重云山宗主已經來了帝京,就在太子府里呢。”
這兩件事,看起來沒有關系,但實際上孟章覺得肯定有關系。
孟長山不理會他,只是感慨道:“依著我看,周遲要是愿意讀書,說不定能成為一代大儒。”
孟章啊了一聲,有些怪異地問道:“爹,那年輕人這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