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和一件方寸物從北方傳到那座百鱷山。
山主朱漆收到之后,帶著去了后山寒潭,見到了麻衣老人。
白堊拿起信看了幾眼,然后瞇起眼,笑了笑。
朱漆輕聲道:“老祖宗真是洞若觀火,這寶祠宗果然肯下血本。”
白堊把信紙丟給朱漆,“好好看看,能看出門道來嗎?”
朱漆拿起信紙,滋滋細細看過之后,試探著開口,“老祖宗是說,這是副宗主石吏的承諾,其實未必能完全代表寶祠宗?”
“說對了一半。”
白堊淡然道:“一個副宗主,自然在什么時候都無法完全代表一座宗門的意志。”
“那咱們?”
朱漆剛插嘴,白堊便自顧自繼續說道:“但是你要是了解寶祠宗,就該知道,石吏雖然無法完全代表寶祠宗,但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而且是不惜血本去做,因為他在那個位置上,事情做不好,就容易倒下去,為了不倒下去,犧牲一些寶祠宗的利益,對他來說,完全可以接受。”
“他既然愿意為自己考慮,那么出手就不會小氣,他肯出錢,咱們替他把事辦好,以后就是一家人,甚至說還可以拿著他的把柄。”
白堊笑道:“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朱漆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這會兒還是跟著笑道:“老祖宗英明。”
“那個劍修呢?最近看得如何?”
白堊笑道:“他若是下山了,我也得下山松松筋骨了。”
朱漆趕忙說道:“他前些日子下山了,在甘露府露面了,如今應該是去了豐寧府,要去帝京,之后或許就會返回重云山。”
“那好,我就去帝京城外等他,等我見到他,就送他上西天去,徹底解決這個禍患。”
白堊從大石上站起來,囑咐道:“我下山這些日子,不要擅自行動,不管寶祠宗讓你做什么,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著。”
朱漆點點頭,隨即擔憂道:“老祖宗,要不然再叫上幾個幫手,只怕這樣會更穩妥一些。”
白堊轉過頭,看向眼前的這個百鱷山主,一雙猩紅雙眼里有些莫名的情緒,“一個歸真初境,就算是能殺了高承錄,難不成你真覺得他能殺了我?”
聽著這話,朱漆不敢再多說什么,就只是低下頭去。
百鱷山百鱷山,真正說話算數的,到底還是這頭老鱷。
……
……
帝京,皇城西苑朝天觀。
夕陽西下的光景,大湯皇帝難得走出朝天觀,在宮墻之間漫步,有一片夕陽落在這位大湯皇帝的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一層金箔。
就好像那些廟里供奉著的塑像一樣。
高錦不緊不慢地跟在大湯皇帝身后,這位大湯皇帝最信任的高內監,好像昨日有些沒睡好,走路的時候,晃晃悠悠,眼睛也是微微瞇著。
大湯皇帝沉默了會兒,忽然主動開口問道:“高錦,你說那個年輕人,是不是過些日子就要來帝京殺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