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朝會,結束得很是突兀,大湯皇帝依舊沒有對該不該獎賞太子李昭做出明確的回復,自然也沒有對挑戰帝王威嚴的那些朝臣進行任何懲處。
他像是一個有些落寞的老人,穿著寬大的帝袍離開了大殿。
看著皇帝陛下的背影,大殿里不少朝臣都犯嘀咕,原來一直看著太子殿下那般溫和,如今來看,卻不盡然,這位這些年一直監國的太子殿下,看起來早就是一條蟄伏的幼龍,并非那位皇帝陛下隨便拿捏了。
別說朝堂上的勢力,這位太子殿下握著出人意料的東西,只說朝堂外,那位玄機上人,竟然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偏向了太子這邊。
這能出現在大殿上的朝臣們,哪個不是人精?如果要跟他們說,那位玄機上人只是看著太子更適合做這個皇帝,誰會信?
少年人有一腔熱血,會為很多事情而沖動,這便是所謂的意氣用事。
但過了這個階段的人們,通常就不會如此行事了。
大部分人,行事只看利益。
玄機上人自然是這樣的人,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了得到他的支持,不知道許了些什么出去。
……
……
大湯皇帝走出大殿,腳步緩慢地朝著西苑而去。
這些日子,雖說他已經重歸皇城,但沒有朝會的時候,他還是會住在自己的精舍里。
宮道里,兩側的太監跪了一地,低著頭,沒有誰敢抬頭去看這位皇帝陛下。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大殿那邊發生了什么。
直到大湯皇帝走了半刻鐘之后,才有個胖男人出現在前面,低著頭等著這位皇帝陛下。
大湯皇帝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高錦跟在自己這個主子身后,也沒有說話。
一直走了很久,眼看著就要離開這座皇城,大湯皇帝這才開口道:“高錦,朕這個兒子,好像真是已經按不住了。”
高錦沉默不語,如今這個局勢下,這個話題,他即便身處這個位置,也不敢說些什么了。
太子的事情,也是天下的事情。
家事早就變成了國事。
“知道你不想說話,但朕還是想問問,朕把這把椅子讓出來,當真會讓天下百姓更滿意嗎?”
大湯皇帝的言語里出現了罕見的懷疑之色,這讓高錦有些奇怪,因為他跟著眼前的這位陛下已經很多年了,雖然很多言語說出來的時候,是有疑問的,但他從未從語氣里聽到過這些。
真要說,很多年前,還在藩王府的時候,有過。
走入這座皇城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在陛下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東西了。
說起來其實也不得不讓人佩服,畢竟陛下入主這座宮闕的時候,還只是個少年而已。
無依無靠,要和朝中大臣和那位太后娘娘斗智斗勇,外面還有那些隨時可能推翻這座王朝的那些流寇和亂民,能坐穩那把椅子,能讓大湯朝變成如今這樣,已經殊為不易了。
“陛下……”
高錦頓了頓,“陛下這皇位是經過朝臣和先太后共同商議傳下來的,來位極正,至于這些年陛下所為,更是已經做到了極致,就算要讓,也是陛下想要讓才行,旁人逼迫,不可讓。”
高錦這話,說得言之鑿鑿,倒是沒有半點和稀泥的感覺。
“只是,奴婢覺得,其實陛下和太子殿下,沒有真到了生死相見的局面,親父子,怎么會這樣呢?”
高錦微微蹙眉,那位太子殿下,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其實大湯皇帝對自己的兒子們,的確不上心,反倒是不如他這個奴婢看得更多。
“太子殿下……”
“好了,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