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爸爸的病終于治好,家里的債也還完了,不再愁面包夠不夠吃的問題后,他又對昔日被迫放棄的音樂專業夢不甘心起來。
公司當然也會給他相關培訓,但可以理解為另類的儀式感,他就是想要音樂學院的證書,就是希望真正的業內權威可以肯定自己的音樂素養,便不顧黑子們的嘲諷,以23歲之“大齡”報考了克利寧音樂學院并于去年得到錄取,如今主修現代音樂寫作與制作、爵士作曲兩個專業。
盡管對未來何去何從一片茫然的18歲已經是6年前的事,可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貧困到連桶泡面都是奢侈品的時候。
真正的善良,就是走出黑暗后也不忘回身拉一把其他仍深陷泥沼的人。
程云珂接“私下合作”的事,圈里稍微有點門路的人都知道。這種做法確實來錢快,但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網友們忘記從而“接不到活”,還因先前的“單子”直接葬送星途,稍微對未來有些追求和期待的人都對此無法茍同,卞峻峰亦然,只是不清楚她具體面臨什么樣的困境所以不予過多指點。
但撇開這種做法不提,程云珂本人的品行他是認可的。
在自己也壓力極大的情況下借幾百萬給女兒急需救命的經紀人,意外撞見其他藝人受委屈時會幫他們說話,除非身體原因工作從來不遲到,還經常給工作人員酷暑買風油精、冬日送暖寶寶
或許,在后浪不斷的娛樂圈,她時至今日還能一直得償所愿地做這個“國民黑”,不無這些年所做善事積累下的善緣影響。
包括卞峻峰,也正是因為知道她的這些過往,才會猶豫幾番后還是決定趁水徹底渾濁前來給素不相識的她指條路。
見程云珂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語,擔心等會兒有其他人來,他抿了下唇,干脆把話敞明。
“私下那些外快終歸不是長久之路。你現在還年輕,30或者40歲往后呢圈里新人層出不窮,網友們不會對他們認知中的“老一輩”過多關注,何況還是個名聲和言行十年如一日沒什么變化的國民黑如果你這個時候突然轉型做音樂人,有了一技之長,不僅能讓人們改變對你的印象,更主要的是增加出路,就算不做明星也可以通過在網上售賣編曲作品賺錢。”
“你今天那些話確實過了。我的意思不是你說錯,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練習生背后都站著什么人他們的能量絕不是你一個普通藝人可以抵擋的。太糟糕的猜想就不說了,單說收入。被公司雪藏當然不算你違約,可我沒看你穿過名牌單品,也沒聽說你買房子之類高價物,想來私下合作的那些錢應該都有去處。沒錢,也沒來錢的路子,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看著面上尚余幾分稚嫩的女孩,卞峻峰神情復雜地搖搖頭“我能說的只有這么多,做決定的人只能是你。你要好好想一下。”
賓館再怎么高檔也不可能有家住得舒服。
坐上鄭姐買的回程飛機,看著窗外渺渺白云,程云珂腦中不斷響起離開節目組前卞峻峰的那些話。
她不是什么野心蓬勃的性子,也對所謂“名利場”的娛樂圈不感興趣,不然也不會一早和鄭梅表態不會再“接單”,更從穿越第一天就在想著退圈后過“枯藤老樹昏鴉,空調ifi奶茶,夕陽西下,她在評論區撒花”的佛系養老生活。
但今天,卞峻峰的話宛若無情大手,一掌拍碎被她下意識忽略掉的平靜假象。
那就是錢。
據鄭梅所言,她目前的房子雖然住了兩年多,但其實是租的,半年付,下次給房東交租金是明年1月份。分明是經常需要花錢的藝人,手里所有銀行卡和支付賬戶加起來的可流動資產卻不超過2萬。
大學雖然是一本,但很普通。而且“原身”不知是否顧慮到自己在娛樂圈的工作,大二那年提交了“走讀”申請,即只參加考試,課程也自費找同學代錄,就是不去學校。
這種申請一聽就離譜,奇怪的是學校還真的答應了,只是要求她期末考分數必須高,否則沒有平時分補檔,很容易掛科,然后畢不了業。看鄭梅當時的神情,里面絕對有事兒。
也就是說,“原身”和她一樣,撇開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和“國民黑”身份,就是個沒什么特長的普通人。
甚至“原身”比她還不如。
起碼她早就對未來有了規劃,成功考到小學教師資格證,準備以后去福利院所在地附近的學校教書。小學沒有晚自習,放學早,還有周末雙休,可以讓她繼續自己的快樂追文日常。“原身”則是實實在在的要學歷沒學歷、要計劃沒計劃,就好像已經放棄自己的人生,無所謂未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