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筆,緩緩開口:“意歡,這是朕的旨意。你出身葉赫那拉氏,又是太后舉薦的女人。若有了子嗣,恐會引來不必要的紛爭。”
“不必要的紛爭?”意歡心痛地笑了,“皇上,您可知臣妾對您的一片真心。自從那天在廟外見到您,臣妾的心便系在您身上,太后讓我入宮,我高興得整宿睡不著覺。”
弘歷也有一絲愧疚,他嘆了口氣,說道:“意歡,朕知道你對朕的真心。但身為皇帝,朕有太多的無奈和考量。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意歡淚如雨下,“皇上,您讓臣妾如何理解?您一邊享受著臣妾的真心,一邊卻又在背后算計臣妾。這樣的行為,讓臣妾如何能不心痛?”
弘歷沉聲說道:“意歡,你怎知朕的難處?朕是天子,肩負著整個江山的重任,不是你一個人的夫君。朕要權衡前朝和后宮,這其中的艱難,你又豈能體會?”
意歡痛心疾首地喊道:“皇上,難道臣妾一個弱女子,真的能顛覆您的江山社稷?臣妾不求您一心一意,只求一個血脈,為何連這點您都不肯滿足?”
弘歷站起來,吼道:“意歡,難道朕不為難嗎?這世間,又有人誰能真正理解朕的真心,朕的處境呢!”
“若您的處境已經艱難到這種地步,臣妾愿與您共同承擔!”
意歡拿出一大疊詩,哭訴道:“臣妾只是不能接受,我們之間只是計算和利益,沒有任何愛。如果這樣,臣妾寧可死!”
弘歷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意歡,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朕……你再等等,等皇后生育了嫡子,等邊境安穩,等朝堂……總之,到時候朕命人停了你的藥。”
意歡聽到這番話,心中的憤怒與失望并未消散。
她冷笑一聲:“若皇上真心愛我,又怎會舍得讓我等待?哪怕是一個時辰,我也無法忍受!”
“意歡,你別咄咄逼人。”
“罷了,”意歡雙手無力地垂下,“這些御詩,我不要了。皇上的承諾,意歡心領。”
弘歷見她臉無血色,嘆息道:“李玉,傳朕的旨意,封舒貴人為舒嬪。”
意歡低著頭,低聲道:“謝皇上,意歡能再要一個恩典嗎?”
“什么事,如果朕能做到……”
意歡凝視著手里的御詩:“臣妾在抄寫這些御詩時,滿心都是皇上。每一筆,每一劃,都凝聚著情意。如今,臣妾想將這些詩篇和情意,一并歸還上蒼。”
弘歷看著厚厚一疊紙,說道:“朕讓李玉找個地方放著。”
誰料意歡卻緊緊抱住御詩:“臣妾想在皇上面前,一張一張地將這些詩燒掉。”
燒紙?在養心殿?
弘歷膈應得很,但看著意歡哭腫了的眼睛,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李玉,把火盆拿進來。”
就當是給太后一個面子,唉,朕終究是憐香惜玉。
弘歷坐回龍椅,繼續批改奏折。而意歡則跪坐在桌前,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她一張一張地將寫滿御詩的紙張放入火盆。
室內響起女人的啜泣,彌漫著燒紙的味道,一縷黑灰飄起,輕輕落在弘歷的手背上。
——果然還是很膈應,朕又沒有死!太晦氣了!
弘歷覺得自己對意歡已經足夠有耐心了。他走到意歡面前,試圖拿走她手中厚厚的紙張。
“意歡,你這樣要燒到什么時候?干脆一口氣扔進去吧。”
意歡轉過身來,緊緊護著懷中的紙張:“皇上!我要每一張都仔細看過后再放下去。”
“拿過來!”
“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