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惜嚇得后仰,這這這就是中宮皇后的宮女嗎?好可怕。
“嗯……呃啊……”意歡腦袋嗡嗡的,總算睜開眼睛。
容佩冷冷道:“醒了嗎?”
意歡猛烈咳嗽,口腔和鼻腔噴出一堆灰,聲音細弱蚊鳴:“為什么……要救我……”
容佩聲音洪亮:“奴婢剛才的巴掌,是替皇后娘娘給您提神。”
“什么?”意歡捂著臉,一臉懵。
“舒嬪娘娘既然醒了,太醫來之前好好冷靜一下吧。奴婢救了您兩次,沒有第三次了。”
意歡低聲喃喃:“皇上已經舍棄我了,你實在多此一舉,”
容佩眉頭一皺,聲音不悅:“舒嬪娘娘,您錯了。奴婢救您,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若無她的慈心,奴婢絕不會多此一舉。您的這條命,如今是皇后娘娘給的。”
意歡別過頭去,倔強地抿著嘴唇:“我的命和皇后何干,我既不是真心高興,自然不必假意感恩。”
阿箬在一旁笑道:“嚯,不怕容佩再給你一個耳光?”
意歡的臉頰還在隱隱作痛,嚇得蜷縮在擔架上。
容佩目光銳利,盯著意歡說道:“奴婢的耳光只是讓舒嬪醒過來,吐出濃煙濁氣。皇后娘娘要奴婢安撫她,并未叫奴婢責罰嬪妃。”
“但現在,您說‘不必假意感謝’?看來舒嬪還沒恢復神志,凈說蠢話。”容佩搶過擔架另一頭,上下顛起來。
“啊啊啊!嘔——”
意歡被顛得魂飛魄散,腦仁都被晃散,再沒精力想七想八。
荷惜想阻止,又被容佩呵斥:“閉嘴,我在安撫你家主子。”
就在這時,擔架抬到咸福宮,高晞月被宮女簇擁著出來:“本宮就說今天怎么特別熱,原來隔壁儲秀宮走水了!”
她看到意歡被荷惜扶起來,稀里嘩啦嘔了一堆灰黑色的濁物,嫌棄地捂著鼻子:“還活著啊,送到以前海蘭住那兒放著吧。”
意歡還在嘔,實在說不出話了。
容佩這才不顛擔架,穩穩當當把意歡抬進屋里,讓荷惜把意歡身上帶著煙熏火燎味的衣服換下,又打了水給她漱口擦臉。
等意歡緩過勁兒來,又開始凄凄慘慘地哭泣。
高晞月站在門口,對茉心說道:“茉答應,你可不要像隔壁儲秀宮一樣,失寵了就要死要活的,丟人!”
阿箬模仿她的語氣:“丟人!”
高晞月嗔道:“不準學我說話!”
意歡不想管她們,紅著眼睛低聲念詩:“……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凄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高晞月打斷道:“這是納蘭性德的詩,他是你祖父的兄弟吧。”
阿箬接過話茬,調侃道:“如果他還活著,知道后人念著他的詩自焚,一定拿雞毛撣子揍你一頓。”
高晞月一驚,瞪大眼睛看著意歡:“作死!本以為儲秀宮是意外走水,你居然自焚?”
意歡默默流淚頭,不再言語。
容佩神情嚴肅:“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舒嬪娘娘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不在乎嬪妃自戕禍及母族,也該想一下其他宮。您縱火自焚,秋風助勢,大火燒到其他宮殿怎么辦。”
“對啊!當你鄰居真倒霉,”高晞月越說越怕,“雙喜趕緊看看隔壁的火滅了沒有!”
荷惜勸道:“主兒,您要活下去,自戕會連累母族的。”
意歡輕輕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的阿瑪是皇上重用的侍郎,我死了,皇上不會降罪我的族人,只當是一場意外,儲秀宮意歡走水,葉赫那拉·意歡在烈火中焚身而亡。”
這點倒是挺清醒的。
茉心看著意歡的樣子,泛起了一絲同情,柔聲寬慰道:“既然舒嬪連死都不怕,為什么不活下來呢?皇上對您一定也有愧疚之心,說不定以后會把別人的孩子抱給你養,或者哪天心軟,讓太醫給您調養,誕育子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