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笑道:“協理六宮就是不一樣,嫻妃不知會一聲就往本宮的景仁宮闖。”
如懿眉頭微挑,針鋒相對地回應:“當年姑母以皇后之尊居住于此,本宮出入多次,早已習慣如常。”
阿箬毫不客氣戳她痛處:“可惜啊,當年烏拉那拉皇后的宮殿由我住著,皇后之位由富察氏的千金坐著,若她泉下有知,定天天托夢罵你沒出息。”
想到姑母多次入夢時那灰白的臉色,如懿的臉也開始青了一分。
但如懿還是梗起脖子,語氣露出一絲威脅:“慎妃倒是鎮定得很。只是,本宮如今協理六宮,又出現在你的宮殿之中,你心中難道沒有半點數嗎?”
阿箬淡定自如,完全沒露出如懿所期待的慌亂。
她緩緩走到自己平時最愛的位置坐下,樂福立刻機靈地將汝窯茶盞遞到她的手中。
阿箬輕抿一口香茗,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嫻妃,本宮是真的不懂。你做的這些事,太后明日回來定會責罰于你。到時候你會失去協理六宮之權,又有何益處呢?”
頓了頓,阿箬又道:“難道說,你是想用這協理六宮之權作為代價,來報復一下那些曾經看不起你的人?甚至連自己的好姐妹也不顧了?說不定還想讓皇上難受?”
如懿皺起眉頭,護甲微微張開,不解道:“阿箬,你在說什么?本宮怎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對哦,這種“我不好過,大家也別活了”的掀桌行為是阿箬風格,如懿只會默默死一邊讓弘歷享受萬世孤獨。
如懿走上前一步,緩緩說道:“而且你又不是太后,怎么知道太后私下給予了本宮什么承諾。”如懿語氣有些得意,“這協理六宮之權,本宮握在手里,自然會握得緊緊的。”
阿箬真的無語了,敢情如懿你真的覺得送嬪妃進慎刑司沒問題?
“所以呢,”阿箬實在沒耐心跟如懿說廢話,“嫻妃這是找了什么罪名送本宮進慎刑司?”
如懿翹起嘴角,眼睛都瞇起來了:“阿箬,本宮這次來,是給你賞賜的。”
阿箬上下掃視如懿,不屑道:“賞賜?你我都是妃位,大家妃起妃坐的,談什么賞賜呢。”
“無論如何,本宮協理六宮,比你高一頭。”
如懿壓低聲音,可能是以為這樣顯得很有威嚴吧,但聲音壓太低了,沙沙的又吐字不清。
阿箬根本沒聽清她說什么,忍不住問:“你說什么?”
如懿以為阿箬被她的話嚇到了,笑容越發小人得志:“蕓枝,拿出來。”
阿箬這才發現蕓枝一直躲在某個陰暗角落,被如懿叫了才遲疑地端著一個托盤出來。
她十分心虛,眼神閃躲,手都有點抖。
阿箬看到上面的小盒子,大致猜到里面有什么。
打開一看,果不然里面有一對紅玉髓耳環,耳針比一般耳環粗了四五倍。
如懿笑道:“這是本宮賞給你的,算是了結了我們的主仆情分。”
阿箬冷笑道:“我們的主仆情分早在你棄我不顧,讓我罰跪后冒雨爬回來時消磨殆盡了。”
“也好,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必對你額外照顧,”如懿對蕓枝喊道,“蕓枝,幫慎妃戴上這對耳環。”
蕓枝肩膀一抖,站著不動。
她不明白,阿箬姐姐協理六宮的時候也沒有為難自家主子,主兒聽說阿箬姐姐派人告知皇上,又天天去慎刑司不準精奇嬤嬤用刑,就認定她對自己不滿,蓄意阻礙自己協理六宮。
還命人打造了這對耳環……這么粗的針,扎到耳洞里一定會很疼的。
阿箬一點也不害怕:“嫻妃,你是要在景仁宮動私刑?”
如懿怒斥:“本宮協理六宮,對你賞也是賞,罰也是賞!”
“哈哈哈哈哈哈,要對本宮用這招,你還不夠格。”阿箬笑得花枝亂顫,銳利的眼睛宛如刀鋒,刀刀剮向如懿。
她輕輕推開蕓枝,一步一步靠近如懿。
哪怕如懿穿著比阿箬更高的花盆底,阿箬也能輕易俯視她。
這時,阿箬突然發現,如懿的眼睛比剛入宮時渾濁了。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不知不覺間覆蓋了一層淡淡的濁黃,紅血絲從眼頭蔓延而出,像一只只細長枯瘦的手伸向瞳仁。
阿箬的表情染上一絲戲謔,用回以前的語調,輕輕說道:“主兒,您是不是抽煙了?還是說喝了不少酒?”
她彎下腰,笑瞇瞇地湊到如懿耳邊,氣聲吹起如懿的瑪瑙耳環:“您好像老了,沒以前的靈氣了。”
霎時,如懿瘦小的身體里爆發出巨大力量,狠狠推開阿箬。
阿箬穩住身形,見如懿渾身發抖,額頭青筋暴凸,雙眸布滿恨意瞪著阿箬。
如懿從喉嚨深處怒吼:“蕓枝!三寶!讓阿箬跪下!”
蕓枝還愣著,三寶又抓緊機會想對嬪妃上手。
但他一對上阿箬的眼睛,手臂上貓刑留下的疤痕又開始隱隱作痛,頓時不敢動了。
如懿雙眉倒豎,繼續道:“都聽不到嗎?馬上抓住她!本宮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
“嫻妃娘娘,您的話奴婢聽到了。您要抓誰?”
眾人循聲望去,容佩正站在門前,手里拿著太后的懿旨,冷冷盯著如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