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更是情不自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雙手局促地放在膝蓋上,又馬上拿起茶盞喝茶,喝了一口立刻打開折扇,忙個不停。
阿箬見狀更加得意,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凌侍衛冒著殺頭風險也要留下皇上的肚兜,說明對他而言,這是值得舍棄生命也要得到手的寶物。”
所有人再次看向桌上的紅肚兜,金玉妍撒嬌道:“皇上既然喜歡紅,以后臣妾只穿紅的好不好?”
高晞月抄起桌上干果扔到金玉妍身上:“你閉嘴!”
阿箬雙手緊貼心口,眸光閃爍著為真愛所動的柔情:“此番之事,只是源于凌侍衛深知自己終老于圓明園,與皇上永無再見之日。于是,他生出一個想法,想將皇上的貼身之物留在身旁,以此慰藉他的思慕之情。”
她的語氣如溪水緩緩,語言之間洋溢著豐富的情感。燭光映照下,一雙晶瑩的眼眸略帶濕潤,仿佛真的感嘆于凌侍衛的真情。
富察瑯嬅從小沒聽過多少愛情故事,被阿箬講得有些觸動,說道:“倒是個情深不渝的。”
如懿認可凌云徹是個情深不渝的,上輩子璟兕遇害,是凌云徹提著燈籠陪自己走完了最后一程。
即便是在被海蘭處以加官進爵極刑那一刻,他心中所想的也僅僅是今后再也無法為她摘下一枝紅梅
……這樣的人,怎么會偷皇上的肚兜。他連衛嬿婉都放下了,他的深情不可能對著皇上。
金玉妍卻對此不屑一顧,她朝富察瑯嬅搖了搖頭:“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如果偷了肚兜就能算是情深不渝,那咱們下次侍寢時,豈不可以把皇上的肚兜、汗巾、鞋襪都順手拿走,不就成了后宮的深情第一人了?”
弘歷見金玉妍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荒謬的想法,急忙打斷道:“別聽嘉妃胡說!在宮里,即使是朕的東西,私藏男子的貼身物品也不成體統。”
遠在儲秀宮的意歡正在整理收藏,打了個噴嚏。
高晞月說道:“皇上說得對,哪怕再思慕皇上,也不能越了規矩。”
阿箬說道:“但其情可憫,處置上面確實可以寬容一些。”
不知不覺中,眾人似乎都接受了“凌云徹深愛皇上”的設定,并以此為出發點,討論著對他的處置方式。
如懿多次想要插嘴,她想告訴眾人,凌云徹心里沒有皇上,他只是一個特別純粹單純的人罷了。
反而之前發生的事……宮人們都在傳,凌云徹是趁著皇上醉酒蓄意勾引,說他本想悄無聲息伺候完后獲得皇上青睞,調去當二等御前侍衛。沒想到竟被嫻答應撞見,鬧出那么大動靜,接下來皇上想恩賞也成了泡影。
如懿覺得這種流言十分荒謬,她不信一個男人會為了功名利祿向另一個男人雌伏……不對,雌伏的不是凌云徹。不對,皇上也不可能。不對不對不對……
富察瑯嬅見如懿一邊搖頭一邊后退,一邊搖頭一邊后退,柔聲問道:“嫻答應,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先回去吧。”
但如懿一如既往屏蔽掉所有聲音,她不斷后退,撞在了半人高的擺桌上,堅硬的桌角恰巧撞在了她先前被鞭打的地方。
一陣劇痛襲來,如懿頓時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下她和弘歷總算感同身受,一起屁股疼了。
伴隨如懿一同摔在地上的,還有桌上的雪白描竹瓷瓶。
精致的器物瞬間碎成一片片,清脆的破碎聲十分刺耳,令弘歷不禁回想起醒酒湯摔碎時的聲響,心中的煩躁更甚。
而如懿幾乎是本能說道:“皇上,臣妾不小心摔碎了甜白釉!——不是白瓷,是甜白釉。”
高晞月不悅地皺起眉頭,說道:“摔都摔碎了,是白瓷還是甜白釉又有什么區別,你該不會想趁機賣弄吧?快退下。”
如懿艱難地扶著小梨站起來,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趁機說道:“皇上,凌云徹他不是覬覦龍恩的人……”
阿箬帶著幾分戲謔說道:“嫻答應,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之所以幫他說情,是因為我們把他當作同樣愛慕皇上的‘姐妹’,如果不是的話……”
如懿反駁道:“‘姐妹’?慎妃娘娘您這樣羞辱他,實在是失了體面。”
金玉妍插嘴道:“喲,姐妹啊,咱可不想跟一個大男人當姐妹呢。”
阿箬手指捻著袖角,緩緩望向外頭:“如果不是‘姐妹’,那就是偷竊皇上御物的浪蕩盜賊,即刻絞殺。”
如懿愣住了,她這才意識到,如果想要救凌云徹,就必須順著阿箬的話去羞辱他。可是,這樣做無疑是對凌云徹的極大侮辱。然而,如果堅持維護凌云徹的尊嚴,那他的生命就可能無法保全。
這個抉擇對如懿來說異常艱難,值得衡量一整晚。
但弘歷已經受不了了,一個侍衛也配覬覦自己?還是一個讓自己顏面盡失的侍衛!
“好了,朕已經有了打算。”
阿箬那句“姐妹”,給弘歷提供了一個靈感。他找到了一個既能保全太后不殺之令,又能將此事平息,同時還能重重懲罰凌云徹的方法。
“為了維護朕的清譽,”弘歷沉聲說道,“凌云徹被押回京城后,朕會親自處理此事。你們都退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