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教她舉那個鐵塊的嗎?儲秀宮院子里還放著。那是怎么回事。”弘歷提高聲音問道。
容佩朗聲回答:“舒嬪娘娘害了相思病,多次不顧勸阻想爬到墻上看一眼皇上。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勸說,讓她每次想得難受就舉三下鐵塊,既能緩解相思,不必再次嚇到皇上,也有責罰之意。”
阿箬贊賞道:“難怪舒嬪安分了這些年,都是多虧了容佩姑姑。”
容佩挺直身子:“奴婢的命都是主子的,若皇上認為奴婢有錯,那奴婢便自行去慎刑司引頸就命。”
永琮連忙求情:“皇阿瑪,容佩姑姑也是好心,求您輕饒。”
所有人都望著皇上,齊道:“求皇上開恩。”
弘歷被架了起來,也不好責罰容佩,只好作罷,轉而說起收到那張詳細到邁哪一只腳的紙條。
“這完全就是窺探帝蹤,舒嬪真以為朕不敢罰她嗎?”弘歷怒道。
富察瑯嬅見狀,連忙安撫道:“皇上息怒。窺探帝蹤指的是買通宮人了解皇上去向,再傳播給別人以收取好處。如果僅僅是舒嬪自己觀察并記錄下來,且只給了皇上您一個人看,用的還是‘協助補充起居注’的名頭,那確實難以用宮規來責罰。不過臣妾明日定會好好說她幾句。”
阿箬也附和道:“皇上您的一舉一動都受起居注館的記錄,舒嬪記錄得如此詳細,其實也是對皇上的一種敬重。而且她只是記錄了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并未損害皇上的威名。”
弘歷余怒未消:“但被她跟蹤,實在是滲人得很。”
阿箬問:“皇上收到的只是出景仁宮時的情景吧?其實那一天您走了沒多久,舒嬪就來臣妾宮里一起喝茶了,并沒有跟蹤皇上。”雖然只喝了一口,借地休整一下又出門了。
弘歷說道:“雖然只寫了一點點,但背后恐怕早已把朕從早到晚,從頭到腳都……總之,不準嬪妃無時無刻跟蹤朕!”
阿箬說道:“皇上,嬪妃跟隨圣蹤是為了恩寵,怎么可能躲在一旁不上前呢。”
富察瑯嬅也勸說道:“皇上,您近日是否因為政務繁忙而過于勞累,以至于變得有些敏感。臣妾特地為您燉了湯,您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茂倩恰時端著暖湯進來,湯水溫度恰到好處,不冷不熱,弘歷喝了一大口,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
但弘歷對富察瑯嬅說他敏感一事仍存芥蒂。明明自己確實感受到了異樣,她們怎么能輕易將其歸咎于敏感呢?
所以當晚,弘歷并未留宿長春宮,而是選擇回到養心殿休息。
弘歷臨睡前在桌邊攤開一本風土物志,準備再看一章就睡覺。
就在這時,那股被窺探的感覺又來了!
弘歷放下書本,警惕地左右張望。養心殿的寢居就這么大,一目了然,并無異常。但旁邊第二扇窗戶上閃過一個黑影。
他眼疾手快跑到窗前,想來個人贓并獲。打開后卻發現外面無人,只有進忠站在不遠處,見到皇上開窗探頭,似乎想走過來詢問。
弘歷擺擺手,示意他回去。
這時,一陣夜風吹過,刮起幾片樹葉,樹影隨風搖曳,影子正好落在窗上,和剛才的情形一樣。
弘歷苦笑幾聲:“自己嚇自己。”
關上窗戶,心中的疑慮未消,反而愈發濃重。弘歷在寢居內四處搜尋,一切看似平靜如初,毫無異樣。
弘歷輕步走到床前,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馬上閉起眼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