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只是微微一笑,從永琪手中接過他的弓,試了試手感。
這把弓比她想象的要重,上面還有很多使用痕跡,阿箬溫柔地摸了摸永琪的頭,夸贊道:“你平日里一定非常勤奮吧。”
永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永珹補充道:“五弟每天都來練箭,可厲害了!他甚至還能蒙著眼睛射箭呢!”
看來白蕊姬沒有讓永琪“藏拙”,而永珹也不在意弟弟在箭術上強自己一頭。
恪貴人催促道:“快點,我還要回去烤羊腿吃呢!”
阿箬向兩位阿哥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們退到一旁觀看即可。
當她舉起箭矢對準恪貴人時,恪貴人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襲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箭頭閃爍著銳利的光,恪貴人從小到大都沒人敢把箭頭對準她,第一次嘗試到這個滋味,她才發現原來心會跳得這么快,四肢仿佛不受控制地想要逃離。
難怪她拿弓箭對準馬奴時,他們會尖叫著亂跑。
“左臂。”
話音一落,箭矢如同流星般劃破空氣,迅疾無比。恪貴人還未反應過來,左臂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熱感,緊接著是鉆心的疼痛。
她低頭一看,只見左上臂的衣服已被箭矢劃開,露出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口子。
“血,是血!”恪貴人的宮女驚恐地尖叫道。
阿箬慢條斯理拿起下一支箭:“你可以逃,然后本宮跟阿瑪說,阿巴亥部的人都是孬種,只懂動嘴皮子,實則膽小如鼠。”
恪貴人捂著傷口,指尖都在發抖:“我才不……”
“怕”字還沒說出口,阿箬便冷冷道:“側腰。”
“嗖”的一聲,第二箭破空而出,精準無比地擦過恪貴人的側腰。
恪貴人渾身一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緊緊捂住被箭擦傷的側腰,痛呼出聲。
不需要去查看,聽宮女的尖叫就知道側腰的傷口也流血了。
恪貴人已經沒法說出逞強的話,疼痛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連阿箬的身影都仿佛高大了幾倍,宛如一座充滿壓迫感的巨像。
第三箭是旗頭,恪貴人頭發散落,狼狽不堪。
第四箭,阿箬的箭頭一會兒瞄準膝蓋,一會兒瞄準眼睛,一會兒又瞄準耳垂。
恪貴人變成一頭踩入捕獸夾的小獸,在窄小的圓圈里不斷掙扎躲避,雙手捂著腦袋和臉。
又因為手上沾了鮮血,涂到臉上時濃厚的血腥味直鉆鼻腔,進一步增強了恪貴人的恐懼。
更可怕的是,阿箬眼神如刀,讓人想起草原上盯著獵物的母熊。
這是一種經歷過生死、擁有真正殺氣的人才會有的狠厲。
恪貴人渾身一顫,她終于明白,這個女人是真的要殺她……她不要死在這里!
“肩膀。”
恪貴人再也無法承受這份恐懼,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往場外奔去。
阿箬還是放開了手指,她的箭仿佛長了眼睛,精準地擦過恪貴人的肩膀。
恪貴人只覺得肩膀劇痛,整個人失控地往前撲去,臉上瞬間沾滿了泥巴。
她痛哭著,尖叫著,聲音充滿了恐懼,死死攥住前來扶起她的宮女的衣領。
貼身宮女也很害怕,說道:“我們主兒都已經投降了,慎妃娘娘怎么能放箭呢?”
阿箬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本宮放手的時候,她才開始跑,拉弓哪有回頭箭——下一箭,是你的手掌。”
恪貴人嚇得連忙把手掌藏在大腿之間夾著。
就在這時,校場上突然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都停手!!!”
容佩帶著一隊太監宮女匆匆趕來,神色嚴肅:“皇后娘娘已經知道此事,你們也太胡鬧了!快把恪貴人帶下去,讓太醫瞧瞧。”
阿箬見恪貴人已無力行走,便收起了弓箭,將其遞給了永琪,然后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校場。
而恪貴人經過治療后,帶著幾分不甘與恐懼回到了高陽宮。
當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后點燃燈火,坐在梳妝臺前查看手臂上的傷口。
恪貴人抄起桌上的胭脂扔到地上,怒罵道:“那家伙!可惡……我不信她只學了五十日。”
越是恐懼,就越想罵人,恪貴人轉過頭,尋了個“為什么不開窗”的理由責罵一名年輕的旗人宮女。
宮女連忙卷起蒙古包的布窗,恪貴人仍不滿意,抬手欲打。
突然,一陣破空聲劃破了深夜的寧靜。
恪貴人猛地抬頭,只見一支箭矢如同閃電般從窗外射入,直奔她而來。她驚呼一聲,身體本能地向后仰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的一擊。
這支箭直直地插在梳妝臺上,箭尖距離她的手掌僅有短短兩寸。
“啊啊啊啊啊啊啊!”
恪貴人倒在地上,裙子一熱,顫抖著喃喃道:“第,第五支箭。”
宮女被嚇得臉色鐵青,仍顫抖著蹲在恪貴人身邊問道:“主兒?你沒事吧?”
恪貴人雙目圓瞪:“還……還有一支箭……最后一支可以瞄準要害的箭。”
她睡不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