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不敢抬頭,繼續說道:“奴婢斗膽問了門口的侍從,他們說凌云徹侍候完后,想用燒紅了的烙鐵燙凌云徹的小腿審問。凌云徹抵死不從,兩人就在里面爭執拉扯起來。”
“后來,侍從們只聽見里面傳來王爺一聲慘叫,沖進去時,就看到王爺倒在血泊里,凌云徹手里拿著一把帶血的刀,坐在地上……”
金玉妍聽到此處悲從中來,跪在地上捶打著地面,哭聲凄厲:“王爺!不要帶走王爺!不要帶走王爺啊!”
端淑長公主沒好氣道:“嘉妃你冷靜一下。”
金玉妍扭動脖子,甩著腦袋哭道:“王爺!您死得好慘啊!凌云徹這個狗奴才凌遲處死也不為過!”
富察瑯嬅看著金玉妍披頭散發的樣子,又聽聞玉氏王爺死狀如此不堪,只覺得一陣頭疼:“嘉妃,玉氏王爺既已去了,你如此瘋魔他也回不來,不如先整理一下你的儀容。”
端淑長公主插話道:“所以說……呃,換個說法,你是穿著里衣一路走到玉氏王爺帳篷嗎?”
宮女猛地抬起頭,馬上辯解道:“回長公主的話,咱們主兒與玉氏王爺感情深厚,實在不忍看他那般赤身裸體躺在冰冷的地上。所以她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給他蓋上了。”
容佩厲聲道:“嘉妃娘娘為什么不用王爺自己的衣物蓋著?帳篷里也有被子毯子,為什么偏要用娘娘您的?”
金玉妍眼神一黯,癱坐在地上喃喃道:“王爺對嬪妾,對永珹寄予厚望……可嬪妾沒用,嬪妾生下大貴之子仍沒完成王爺的期盼,只能用自己的衣服,送他最后一程了。”
她說著說著又激動起來,跪在地上開始磕頭:“皇上!皇上!您一定要殺了凌云徹!凌遲處死!為王爺報仇!為玉氏一族做主啊!”
永珹在一旁臉色煞白,想扶起金玉妍,卻被她一把甩開。
就在此時,帳篷簾子被掀開,嬿婉、高晞月還有厄音珠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她們顯然也聽到了消息,神色凝重。
嬿婉一進帳內就看到弘歷臉色發青,微微發抖。
她快步上前,把架子上的龍袍拿下來給弘歷披上,柔聲道:“皇上,您還受著傷,仔細著涼了。”
弘歷正被金玉妍哭得心煩意亂,身上還有湯水味,只覺得渾身發冷,狼狽不堪。
嬿婉這體貼的舉動,非但沒讓他感到安慰,反而刺痛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讓嬿婉成了他最趁手的出氣對象。
他猛地一拍大腿,扯著嗓子絮絮叨叨的找茬。但由于聲音太沙啞了,嬿婉豎著耳朵都沒聽清。
嬿婉只能當作聽明白了,遞上一杯熱茶解釋道:“皇上息怒,嬪妾不敢,嬪妾只是擔心皇上龍體……”
弘歷喉嚨冒煙這么久,終于喝到水了。
趕緊接過來一口氣喝完后,弘歷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帳內眾人:“夠了!都給朕閉嘴!”
眾人這才停下七嘴八舌,一起看向弘歷。
弘歷喘了幾口粗氣,又道:“皇后和恒娖在朕榻前爭吵,嘉妃在這里哭鬧撒潑!”
他說完后,狠狠瞪向啜泣的金玉妍,心想如果不是傷口疼痛,朕絕對會下床踹你一腳!
“朕明日親自審問凌云徹……不……等一下。”弘歷沉吟片刻,越想越覺得心驚。
凌云徹是御前太監,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他殺死了玉氏王爺,顯然是一件極其嚴重的政治事件。
弘歷望向厄音珠,發現她目光炯炯,看起來亢奮未消,一定是對玉氏勢力起心思了!
若玉氏一族因此以為大清離棄,擺向科爾沁,下一任玉氏王爺借此發難,又是一個心頭大患。
民間傳言身體疼痛有助于注意力集中,弘歷思來想去,腦子越發清醒,幾個念頭浮現出來。
弘歷緩緩道:“既然嘉妃覺得永珹找不到好人家,那就讓他出嗣科爾沁,與玉氏王爺的嫡女成婚吧。”
永珹整個人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
弘歷沒有理會他,又道:“凌云徹……不,凌常在凌氏軟軟久不得寵,偷偷出宮來到木蘭圍場獻媚,卻不慎誤入玉氏王爺帳內。”
“帳內一片昏暗,玉氏王爺誤以為是宮女,醒來時發現真相,悲痛欲絕心生愧意,幽憤暴斃。”
眾人目瞪口呆,弘歷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把殺人變成私通,這樣就不會讓玉氏寒心了,真好。
厄音珠啊,雖然你鐘情于朕,但你若想拿此事做文章勾結玉氏勢力,可真是太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