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惜屈膝接過,低眉順眼地退了出去。弘歷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只見荷惜出門后,并未直接走向傾倒污水的方向,而是腳步匆匆地拐向了另一條小徑,身影很快消失在弘歷視線范圍外。
她應該是去倒水吧?應該是吧?
與此同時,在住處的另一處廂房內。
如懿雙手撫摸著自己光溜溜的頭頂,那份冰涼滑膩的觸感讓她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她跌跌撞撞地撲到梳妝臺前,銅鏡里映出的,是一個頂著青皮腦袋的陌生女人,雙目圓睜,滿臉驚恐與難以置信。
“三寶!小梨什么!為什么我的頭發全部都沒有了!”
如懿雖然信佛,但從未想過要犧牲一頭青絲出家為尼,她只能接受像太后當年一樣帶發修行!
昨晚……昨晚之后發生了什么?
如懿拼命回憶,只記得自己久違地和皇上相視一笑,接著記憶唐突中斷,醒來時頭發就不見了。
宛若有人妒忌她跟皇上難得的相知相許時光,刻意給她刪除了后續記憶一樣。
該不會是魏嬿婉還有人藏在船上,伺機而動?
但那又如何,在斷發過后,在自己離去之前,她和端坐在無人之巔的皇上像尋常布衣一樣微笑,其他人做得到嗎?
魏嬿婉的人知道她有那么爽嗎?
如懿臉上表情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良久才喘過氣來,又喊道:“三寶!小梨!”
回應她的只有窗外的雀鳥叫聲。
如懿輕手輕腳地挪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窗縫,想要偷瞄外面的情形。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了。
如懿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一個激靈,竟站立不穩撞在窗戶旁邊的木桌上,撞得尾椎骨一陣生疼。
進來的人是容佩,她直直地瞪著狼狽不堪的如懿,冷聲道:“別喊了,您如今已經不會有人侍候了。”
如懿捂著發痛的后腰,驚愕地抬起頭:“容佩?你……你說什么?這是什么意思?”
容佩臉上無悲無喜,淡淡道:“師太,既然您有膽量擅闖御船,斷發詛咒,那想必也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后果的準備,又何必如此驚訝呢?”
“師太?”如懿完全不明白容佩為何如此稱呼自己,“容佩你說誰是師太,我嗎?”
容佩上前一步,眼神凌厲:“太后懿旨。嫻常在李如懿,瘋癲失智,行為悖亂失常,于御船之上公然斷發,意圖詛咒圣上,罪無可恕。皇上仁慈,親自為其剃度,削去三千煩惱絲,且由太后賜法號。”
如懿一臉懵然,只是不停搖頭。
容佩繼續道:“太后說了,希望以后的嫻常在早日懂得約束自己,更進一步檢視自己的言行。”
“所以你的法號就是——早更師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