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的指腹輕輕覆上了林知清的眼角,輕輕擦去了那一滴淚花。
林知清身體一顫,一時沒了動作。
察覺到林知清的愣怔,陸淮移開了目光:“抱歉,我不想你流淚。”
說著,他便要將手往后收。
下一刻,林知清柔若無骨的手卻覆在了他的手之上。
這一次,陸淮頓住了。
林知清從未主動接觸過他的手。
尤其是最近二人有了隔閡,這讓他就像是陷入了夢境一樣,一時間愣住了。
林知清緊緊地抓住了陸淮的手,眼睛里的淚珠再也控制不住滾落下來。
淚珠砸到了陸淮的手心中,隱隱發燙。
陸淮的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離他遠去一樣,他反手握住了林知清的手:
“阿清,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林知清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陸淮察覺到不對,俯身想要替林知清拭淚。
可就在他彎下身子的那一瞬間,一道亮光射向了他的眼睛。
陸淮下意識側目,余光看清了林知清手中握著的望舒鑒。
隨即,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的感覺席卷而來。
林知清的面容突然有些模糊了。
陸淮使勁搖了搖頭,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他已經反應了過來。
林知清身上的草藥味兒,方才她用手敲桌子的聲音,翻書的聲音,以及突然出現的望舒鑒。
這些東西何其熟悉?
包括林知清用肢體動作使他放松警惕,分明是為了催眠他。
他想問為什么,可一抬頭,就看到林知清得到淚珠不斷滑落。
他輕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林知清的臉:“阿清,你,你別哭。”
說完這句話以后,他緩緩閉上眼睛,倒在了書桌上。
林知清的肩膀不斷發顫,眼淚更加難以抑制了。
“傻子,你都被我催眠了,還管我哭不哭。”她的聲音模糊不清。
過了許久,她才強壓住了淚意。
催眠陸淮,是她早有預謀的事。
從堂審結束以后,林知清便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鎮遠侯府的殺意。
對陸淮的殺意。
戶部與兵部周旋良久,糧草一事被查出來那一刻,兵部便被宣判了死刑。
茲事體大,所以這糧草之事不能在當日堂審時公之于眾,只能交給皇室定奪。
而兵部與鎮遠侯府的關系遲早會被抬出來,再加上嚴鷸,林家和陸淮都會成為鎮遠侯府的眼中釘。
誠如陸淮所說,江家最近確實有大動作。
但這動作是針對林家,針對林知清的。
同陸淮沒有關系。
倘若陸淮因為她的關系攪和了進來,林知清并沒有萬全的把握,能確定陸淮完好無損。
陸淮為了林家,為了她林知清,已經付出許多,做了許多了。
林知清因著自己的心結,冷落陸淮良久,本就對他不起,更不想在這種時候將他置于危險的境地當中。
陸淮是陸家獨子,是數術天才,更是前途無量的小陸大人。
這一次林家與江家的對決,林知清并沒有百分百地把握。
倘若失敗,林家氣數該絕。
但陸淮以及陸家是無辜的。
想到這些,林知清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