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昀卻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隨后開口道:
“你明知道我不忍對你下手,三番兩次放過我,卻還是故意用墜崖這種事情刺激我。”
“你可曾有一刻想到從前?”
“從前?”林知清忍不住笑了,她一把打掉江流昀的手,開口道:
“你說的是你殺了證人碧落的時候,還是阻礙我殺劉邙的時候,抑或留下一封似是而非的信的時候?”
似乎是怕江流昀忘記,林知清還重復了一遍當初江流昀留下的那首詩:
“玉笛何須怨玉玦,合歡不入王侯家。”
聽到這首詩,江流昀的心驀然一痛。
他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眼眶通紅:
“林知清,你知道合歡花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林知清嘲諷一笑:
“聽聞當初江世子與紅顏知己瑾娘,便是通過合歡花結緣的。”
“良家女子被逼入青樓,江世子自樓下而過,被一朵從高樓擲下的合歡花所驚擾,注意到了美嬌娘。”
“英雄救美,好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這是林知清動用鑒心堂的人查出來的,江流昀同瑾娘初遇的故事。
聽到林知清用平靜且略帶嘲諷的語氣說出這些話,江流昀閉了閉眼睛:
“不是你想得這樣。”
“合歡花同她沒關系,她知我軟肋,所以才利用這一點引我上當。”
“合歡花,是我母親同我父親定情的花!”
他這話說得又快又急,生怕林知清不相信。
林知清皺眉:“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江流昀閉了閉眼睛:
“林知清,大概半年前,我們一同去了劉邙府上,中了他的催眠陣。”
“當時陸淮曾提過,我不愛花香,你可知是為什么?”
不等林知清回答,他便自顧自地開口了:
“我母親曾因合歡花同我父親定情,可她卻背棄了我父親,也舍棄了我。”
聽到這里,林知清一愣。
江流昀的母親出身微末,但十分爽利,早早地便病逝了——這是先前木嬸口中的說法。
可江流昀如今的話,與木嬸卻是不同的。
江流昀沒有注意到林知清的表情,他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當中:
“我父親他是堂堂鎮遠侯,可我母親還是離開了他,丟下了我,自那以后,我見過許多女人進了鎮遠侯府的后院。”
“她們死的死,瘋的瘋,最后一個都沒能留下。”
“林知清,即便是侯爺,是世子,依舊不能留住一個女子。”
“我記憶當中的母親聰慧,靈動,你很像她。”
“但我掌握不了母親,也掌握不住你,所以我才留下了那么一句詩……”
江流昀話還沒說完,“噗嗤”一聲,是利器沒入血肉的聲音。
他瞪大眼睛,低頭一看,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他的胸膛之上。
林知清嘆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那又如何呢?”
“江流昀,你說的這些并不是肆意傷害一個女子的理由。”
她松開手中的匕首,輕輕用手抹去了濺在臉上的血點:
“如果你說這些是想向我道歉,那么抱歉,我不接受。”
林知清和江流昀的婚約本就起源于一個陰謀,原本的“林知清”已經喪命于這個陰謀當中。
從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橫亙著一條人命,注定不會有任何回轉的余地,只剩——
不死不休!</p>